方姨娘此话一出,诸位宾客也跟着连连附和。
方才责怪沈云溪的那位宾客,此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之前,是我不对,听信了刁奴的谗言,误会了沈家大小姐。”
沈云溪缓缓将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白薇和吟霜身上,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位夫人只是受人蒙蔽,归根结底,错并不在你。”
这人不坏,只是蠢,未知全貌便被人牵着鼻子走,做了别人手里的刀子。
孙氏面色阴沉,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的白薇,“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薇傻了眼,她只是听从沈玉容的吩咐罢了,可是事情的走向,早就与她们预想中的有所背离。
蝉月眸中含泪,痛心疾首地指着一言不发的吟霜,指尖隐隐发颤,“你明知道小姐的银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却还要这般构陷,吟霜,你安的什么心!”
吟霜猛地抬头,眸中划过一丝凶狠,疾言厉色道:“你胡说!”
沈云溪说得明明是要拿银子给苏连城打造宝石盆景,怎么突然就变成救人了?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对啊!
这就是有猫腻!
吟霜倏地冷笑,“难怪小姐要将兑换银子这种事情交给我,原是为了今日做准备,小姐好厉害,为了赶走奴婢,当真是煞费苦心。”
沈云溪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神情不免带着一丝冷意,“我将你拨为一等丫鬟,让你替我将首饰换成银子,是为了赶走你?”
“你不过一个奴婢,哪里值得我这么做?难不成,我一早就知道你要在寿宴上动手所以故意将计就计吗?”
吟霜怔住,她幽幽对上沈云溪的眸子,一股寒意,倏地从脚底窜了上来。
事到如今,她若还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那可真是白活一场。
沈云溪一早就知道她是沈玉容那边的人,所以刻意设局,就是为了能有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将她弄走。
可是,沈云溪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步步为营,她竟全然不知。
吟霜能想到的事,白薇自然也能想到。
她对着孙氏连连磕头,脸上布满了泪痕,颤声道:“老夫人,求您救救奴婢,这一切,都是二小姐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横竖她已经完不成沈玉容给的任务,依着沈玉容歹毒的性子,她的结局,无非就是一个死字。
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拉一个做垫背的!
沈玉容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恨不能将白薇千刀万剐,但面上却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白薇,你在胡说些什么?陷害姐姐,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若沈玉容还是一个普通庶女,她设计陷害嫡女,倒还有情可原,说得过去。
可王素秋已被扶正,沈玉容早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女,如此陷害沈云溪,实在是毫无意义。
诸位宾客这么想着,不太能相信白薇的这番说辞。
白薇擦了擦泪,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苏连城身上,“二小姐喜欢二皇子,可是大小姐才是二皇子的未婚妻。”
“二小姐若是不想背负骂名,那只能设计让大小姐为人不喜,让她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这样一来,退婚,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此话一出,瞬间在诸位宾客间炸开了锅。
一石激起千层浪,白薇这番话,俨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沈玉容紧紧地抓着身旁奴婢的手,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她是想让沈云溪身败名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突然烧到她自己头上。
白薇指着脸上那道浅浅的疤痕,眼泪如雨,“奴婢本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那日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奴婢奉命给二皇子上茶,可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不慎滑倒在二皇子跟前。”
“二小姐见着了,便以为奴婢要蓄意勾引二皇子,将奴婢发落到厨房烧火。若真的只是烧火便罢了,奴婢过去的第一天,她就让人毁了奴婢的脸,变着法的折磨奴婢。”
“事后,又派吟霜将奴婢叫去了阅兰阁。她威胁奴婢,务必在今日诬陷大小姐,不然,就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她是府中的二小姐,生母又是主母,想要捏死奴婢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奴婢哪里敢不听,老夫人,求您救救奴婢。”
白薇对着孙氏不停地磕头,那诚惶诚恐意图活命的样,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
诸位宾客看沈玉容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谁能想到,沈玉容这副漂亮的面孔下,竟藏着蛇蝎一般的心肠。
母亲是个洗脚婢,勾引主子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沈玉容又妄图抢自己嫡姐的未婚夫。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薇口中那句“事后,又派吟霜将奴婢叫去了阅兰阁。”恰好证明了,方才帮着她一同诬陷沈云溪的吟霜,也是沈玉容的人。
难怪这两人一定要置沈云溪于死地,原来是背后有人指使啊。
孙氏面色一沉,眼皮掀起,将视线落在了沈玉容身上,不怒自威,“玉儿,你该如何解释?”
若沈玉容真的如白薇所说那般心肠歹毒,沈家定是容不下这样的人的。
可她这个做祖母的,也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她也真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
手心手背都是肉,沈云溪是她的孙女,沈玉容又何尝不是?
可现在的这一切,全都指向沈玉容。
就如同方才,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沈云溪。
沈玉容倏地跪了下来,眼眶泛红,瞧着极为楚楚可怜,“祖母,孙女冤枉,孙女从未做过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如果有,孙女愿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种发毒誓的戏码,搁在平时,旁人或许会信她几分。
可是白薇方才也发过毒誓,沈玉容现在再发,就显得有些惺惺作态。
诸位宾客是这么想,就连孙氏,也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王素秋猛地跪在了孙氏面前,连连抹泪,“母亲,我是玉儿的生母,她什么品行,我再清楚不过了。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求母亲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