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很快就送到了阅兰阁。
沈玉容捏着它,十指深深陷进肉里,原本娇媚的脸,因嫉恨恶毒的神情,显得有些刻薄扭曲。
“沈云溪这个贱人,居然还特意命人将这件东西送过来,她分明就是在羞辱我!”
王素秋同样恨的牙根痒痒,“我原以为,今日能置她于死地,结果狐狸没打着,反而惹了一身骚。”
沈玉容眸光阴鸷,将手里的披风抓的更紧,“这个贱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性情大变,明明从前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草包,如今竟然变成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白薇和吟霜是我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这件事,她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事到如今,沈玉容若还察觉不出这一切都是沈云溪在背后捣鬼,那她这十几年,就真的是白活了。
沈云溪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为的就是将白薇和吟霜赶出凝香阁。
她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沈云溪在主动引她入局。
借她的手除掉白薇,在寿宴上逼死吟霜,沈云溪这个女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想到自己竟然被沈云溪这个草包利用了几个月,沈玉容就悔不当初。
白白折损了两颗棋子不说,她自己的名声上也有了污点,真是得不偿失。
王素秋神情冰凉,眸光中透着一丝阴狠,“事已至此,不管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白薇已经被我灭了口,但是孙氏那个老虔婆,还有你父亲,必然会将此事怀疑到我们身上,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王素秋好不容易才从秦书瑶身边的洗脚丫鬟爬到如今当家主母的位置,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辛辛苦苦付出的一切要因为一个沈云溪而功亏一篑。
要是无法将这颗怀疑的种子从那母子俩心中剔除,结果必然会后患无穷。
沈玉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母亲,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那段被王素秋教着要处处谨小慎微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
她如今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庶女,她是正儿八经的沈家嫡女。
若仅仅是因为这件事便要一朝回到从前,她不会甘心的。
王素秋的面色有些凝重,她沉重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必须即刻找到对策,不然,这件事随时会变成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
……
沈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年孙氏过寿,他们一家人,都得聚在一起吃顿晚饭。
所以今夜,沈云溪的父亲沈仲齐,也一并出现。
席间,王素秋一直吩咐着奴才给沈云溪布菜,“云溪啊,你太瘦了,要多吃点。”
“那个菜吃了对身体好,给大小姐夹点过去。”
王素秋脸上溢满了关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沈云溪生母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云溪勾唇浅笑笑,轻声应道:“多谢夫人。”
她倒要看看,这王素秋究竟想干什么?
沈仲齐看了一眼王素秋,淡淡道:“云溪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你用不着这般。”
她这一出,他没能看出她哪里关心沈云溪,反倒觉得她是做贼心虚,在这惺惺作态。
今日孙氏的寿宴,沈仲齐忙着协助皇帝处理一些国事,等他处理完一切回来时,寿宴已经结束。
但他也知道寿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若说与沈玉容王素秋半点关系都没有,只怕别说是他了,就连今日的宾客们,也大多不会相信。
王素秋面色一僵,讪讪低下了头,不再多言。
当初孙氏为了让沈仲齐同意扶她为正室,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可是也因此,孙氏与沈仲齐的母子关系变得有些淡薄了起来。
就算孙氏不说,王素秋也知道这件事儿是孙氏心中的疙瘩。
可她从前将一切都处理的很好,加上沈云溪也是个任人拿捏的草包,所以凝香阁中发生了什么,孙氏并不知情。
所以即便孙氏因为沈仲齐的事而对她有所不满,也大多是向着她的。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沈云溪可邪门的很。
孙氏这个老虔婆如今又处处以沈云溪为先,若是王素秋与沈云溪在明面上有什么冲突,孙氏一定是会向着沈云溪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王素秋断然不敢惹沈仲齐厌烦,也不敢再给沈云溪使绊子。
一旦越了雷池,只是怕不用沈仲齐开口,孙氏就会第一个容不下她。
用完晚膳后,王素秋看向孙氏,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今晚月色极佳,咱们一家人已经有很久没有一起赏过月了。”
“横竖今晚大家都闲着,且今日又是您过寿,咱们一家人不如一起去后院赏赏月,母亲意下如何?”
孙氏抬头看了看天,是啊,今晚的月色很美。
经王素秋这么一提, 她倒也想起来了,
她们一家人,也确实很久都没有一起赏过月了。
仔细一算,大概有三年了吧。
这么一想,孙氏心中还真有些怅然若失,她将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仲齐,你今晚可有时间陪母亲一起赏月?”
沈仲齐并不想看见王素秋,更别提同她站在一起赏月。
可今日是母亲生辰,若连这点要求他都不能满足,那也未免有些过了。
沈仲齐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吧。”
因为有他在,别说王素秋,就连方姨娘也是格外安分。
月光洒下来,落在她们身上,倒真像和和美美一家人。
孙氏看到沈云溪温柔恬静的模样,忽然觉得她长大了好多,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等明年,我们云溪就快要出嫁了。”
沈云溪轻眨了眨眼,极为乖巧地点了点头,“祖母说的是,如果不出意外,应是明年便要定下婚期。”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策划退婚的事了,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嫁给苏连城。
沈仲齐愣了一下,自从秦书瑶去世,王素秋被扶正以后,他就没有再问过沈云溪的近况。
倒不是他不关心女儿,他只是觉得无言面对。
云溪性子倔,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他怕被沈云溪质问时,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日忙于朝堂的事。
没想到一晃就过去了三年,若不是孙氏提起,他都忘了这档子事。
愧疚溢满心头,沈仲齐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枉为人父。
天空忽然刮起了风,孙氏只觉得身上有些凉意,便开口道:“起风了,都回去吧。”
沈云溪点了点头,“好。”
“人可以走,把命留下!”
倏然间,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刺客,手里拿着匕首,猛地刺向了沈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