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阁
方姨娘捧着一盒糕点，将其轻放置桌上后便抬眼望向沈云溪，“我今日吩咐小厨房做了些糕点，想着味道还不错，便带过来了，大小姐可以试试。”
沈云溪点点头，随手拿起一块马蹄糕，朝方姨娘微微一笑，“瞧这颜色多漂亮，劳烦姨娘还记挂着我。”
方姨娘眼珠一转，将话匣子引到了王素秋身上，“我瞧大小姐这几日与夫人走的很近，大小姐不会真的以为她这么快就痛改前非，甚至善良到对你舍身相救吧？”
送糕点只是个幌子，方姨娘真正的目的，还是试探沈云溪的态度。
这几个月以来，她也看出来了，这沈云溪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面上看着乖巧蠢笨易拿捏，其实心机比谁都要深。
她自然不会允许沈云溪跟王素秋冰释前嫌。
要知道，她素来与王素秋不对盘，若是沈云溪成了王素秋那边的人，那她以后，岂不是腹背受敌？
沈云溪轻抿了一口茶，才淡笑着开口，“不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总归替我挨了一刀，我自然要尽到自己的本分。”
方姨娘倏地松了一口气。
沈云溪这话，虽然说得迂回委婉，但总归是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她自己总归得尽到自己的本分。方姨娘不傻，自然听得出沈云溪的弦外之音。
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沈云溪本人比谁都要明白，王素秋没那么好心，那不过是一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至于为什么这几日总往阅兰阁跑，自然是因为，她要陪着王素秋将这场戏演下去。
方姨娘勾唇一笑，“大小姐真是仁善大度。”
沈云溪笑着摇了摇头，“方姨娘过誉了，我不过是尽了我自己的本分罢了。”
方姨娘再与沈云溪攀谈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由头，起身回了自己的观韵居。
她的贴身丫鬟绿芜，给她倒了杯茶，不解地问道：“您为何要与大小姐走的这般近？她虽然与那王氏势不两立，但她与二小姐却关系亲密，您就不怕二小姐在大小姐面前搬弄是非？”
方姨娘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眼皮微微掀起，极为慵懒地开口，“她和沈玉容关系亲密？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您是不是对大小姐有什么误解？”绿芜是不相信沈云溪能一下有了天大的转变的。
从前的沈云溪和沈玉容，关系好的就跟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似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形同陌路。
方姨娘抬眼看向绿芜，轻笑了一声，“不是我对她有误解，是你一直低估了她。这位大小姐，可不像表面那般人傻易拿捏。”
“别看她从前忍气吞声，宁愿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也决不向老太太和家主低头，那都是她在养精蓄锐呢。”
“若非她一直忍耐蛰伏，王素秋母女又怎会放松警惕，之前一出手就让王素秋失去了掌家之权，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绿芜皱了皱眉，“会不会，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毕竟从前的沈云溪，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会有这般忍辱负重。
若说以前的蠢笨都是装的，绿芜宁愿相信，沈云溪是突然中邪了。
方姨娘摇头，冷笑了一声，“哪有这么多巧合，难不成寿宴上所发生的一切也是巧合吗？”
“她既处理了那两个狼子野心的丫鬟，又博得了孝顺的美名，还反将了王素秋母女一军，这个大小姐，简直厉害的很。”
虽然后面，王素秋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让孙氏暂且收起了怀疑的态度。
可是从头到尾，胜利的都是沈云溪。
绿芜有些迟疑，“可是，即便如此，这位大小姐也不一定能与我们长期合作，您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在绿芜看来，沈云溪看不上王素秋，可同样也未必能看得上方姨娘。
骨子里清高的人，即便学聪明懂得玩弄心机和手腕了，也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平日里只会搬弄是非的人。
绿芜虽是方姨娘的贴身丫鬟，对其忠心耿耿，不会做出背叛的举动。
可是她也十分清楚方姨娘的个性，方姨娘一日不搞事就闲得慌，沈云溪当真会瞧得上对方吗？
方姨娘抿了抿唇，而后才淡淡地开口：“能不能长期合作不打紧，重要的是，我们目前，有共同的敌人。”
方姨娘也清楚自己跟沈云溪不是一路人，所以也没打算可以跟对方一直井水不犯河水。
但那些都是之后该考虑的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反正就目前来看，她和沈云溪还是彼此合作彼此利用的关系。
她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将王素秋拉下台。
方姨娘的想法是这般，绿芜亦是如此，“其实论出身，您甩阅兰阁那位整整几条街，奴婢实在是不明白，这老夫人，当初怎么就看上了她。”
王素秋是丫鬟出身，不说帮衬不了沈家什么，这孙氏选了她，不但让沈云溪心里有疙瘩，还为此开罪了秦家。
绿芜真想知道，当初的王素秋到底给孙氏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能让孙氏一门心思地扶她上位。
方姨娘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郁， 她冷笑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还不是因为那个王素秋会演戏。”
方姨娘至今还记得从前的王素秋是什么嘴脸。
别看王素秋现在在府中作威作福，遥想当初，她可是在孙氏脚跟子后面生存的。
处处小心谨慎便不说了，说起话是滴水不漏，办起事也也是妥帖周到。
用孙氏的话来说就是，比不上秦书瑶，但是已经胜过府中其他人万千。
沈家需要一个主母来掌事，外面的人孙氏信不过，府里的，孙氏又酷爱王素秋。
所以为了家宅安宁，孙氏在秦家和王素秋之间，选择了后者。
方姨娘嗤之以鼻，这孙氏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结果就在王素秋这栽了个大跟头。
不过她更多的，是意难平。
她自知自己无论是从出身还是样貌，都比不过秦书瑶，可是王素秋是什么东西？又凭什么凌驾在她头上？
方姨娘不服，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中伤王素秋的机会，与沈云溪合作，也只是一个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