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别再喝了,再喝你会醉的。”
库克一直守在一旁,看她难过,他也难过。
可他什么都不说,直到她喝地整个人往地上瘫下,他才心疼地走过去,搂起她的后背和双腿,想要把人抱起来。
叶娜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呵呵呵笑起来,“我没醉,真的,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你是老外,不懂,你不懂。你不懂我到底要什么。”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低声抽泣起来,因为哭得伤心,整个身体跟着颤抖。
她总是这么说,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库克都会心绞疼痛,伤心地喘不过气。
他的确不懂她,十年相处,却从不知她到底在执着什么。
“咱们先不说这个,我抱你回房间休息。”
听到这话,叶娜才慢慢安静下来,窝在他怀里不吭气。
其实她根本没醉,只不过想借着醉酒发发酒疯。
可她真正想发酒疯的人,是沈浩平,而不是他库克。
所以她慢慢安静下来,窝在库克怀里,放弃了一切挣扎。
库克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人,满是心疼。
抱着她正朝盘旋楼梯走去的时候,外面传来车子猛地刹车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用力的敲门声,敲了几下后,又改为按门铃。
库克回身看了眼一楼的欧式挂钟,时间已经指到了凌晨一点二十,这么晚,是谁?
而且听动作,来势汹汹。
他抱着叶娜,走也不是,回也不是,只能将人又抱回了沙发上,走去开门。
打开门的时候,他猛地怔在了那里,“这位女士,请问您是?”他故意用了英文询问,其实早就知道来人的身份。
叶南希不理会他,用力挥开他的手,直接闯了进去。
“女士,您不能擅闯民宅!”库克打算再拦阻,可已经来不及了。
叶南希气势汹汹地来到一身酒味的叶娜跟前,伫立在那,死死地盯着她。
叶娜揉着太阳穴,处于半迷糊状态,根本没有心思去瞧来人是谁。
叶南希在那站了一会儿,瞄了眼旁边茶几上的空酒瓶,随手抓起,便用力地甩在了地上。
砰噗的一声,红酒瓶碎裂一地,带着一股残余的酒香味,顿时在空中弥漫。
叶娜被这一声惊到,猛地抬起了头,本是无心一瞥,却在看到眼前的面容时,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
叶南希怒视着她,一点都不客气,“既然你活着,为什么十年之久都没有给家里一点音讯?你知不知道,咱妈知道你在非洲牺牲,把眼睛都哭瞎了!你倒好,原来没死!白瞎我们这么多人为你伤心难过!你太自私了!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叶娜压根没想到妹妹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立即用手背擦了擦脸,扶着沙发坐直,拽住叶南希的手腕,“小妹,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不给家里捎信,是因为不想你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与其让你们看到我这个鬼样子,不如认为我死了。”
“是么?我也这么认为。那你又为什么要回来?是为了阿平吧?在你心中,家人也没有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重要对么?”
“他不是毫不相干的男人!”叶娜听到妹妹这样评价自己的一生挚爱,脸不禁沉了下来。
两个好姐妹,却在一瞬间变成了势如水火的仇人,彼此眼中,都有对对方的埋怨。
“你说我自私?每年匿名往家里邮寄的钱,你当真以为是公司给我的抚恤金?就算是,能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地从不间断?还有,就算我没和家里人相认,可是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小弟想出国留学,最开始签证下不来,你跑了趟大使馆,你当真以为是自己的能耐?爸前些年风湿病犯的厉害,怎么治都治不好,后来有人给你介绍了一位老中医,你当真以为事情那么巧?那是我托人天南地北地打探,才找到的靠谱中医,还有……”
叶娜炮语连珠道,本想继续说,可是想了想,摆手,“算了,不说了。”
“你以为背地里做了这些就是尽孝?就是对这个家负责?我告诉你,既然你不想和家里相认,那以后也不要再相认。我们已经接受了你死亡的事实,你说得对,别再让家里再伤心一次,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倒不如死了!”
叶南希狠狠道,转身便甩手出了别墅。
一边走的时候,她一边仰头望向天空,有人说,当你想流泪的时候,只要抬头45°,眼泪便会倒流回去,这样便哭不出来。
其实得知姐姐没死,她内心最深处是很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原本的期许和相认,最终却变成了不欢而散。
难道只是因为在姐姐心中,沈浩平比他们全家人更重要,所以她才生气了么?
手不禁摸向了心口一个凸出的东西,拇指在上面来来回回了好久,终于,她一把将链子扯掉,将东西往旁边的草地一丢。
姐姐爱了沈浩平多久,她便也爱了多久。
但唯一不同的是,姐姐的生命,远比爱一个男人重要得多。
她朝车奔去,拉开车门的时候,却被一只漆黑的大手拦住。
回头一看,是高大魁梧的库克,正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叶小姐,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聊。”
“如果是关于我姐的,免谈。”
“的确是关于她的,您也看到了,她现在……”库克顿了顿,面露哀伤,“她不是不和你相认,而是之前一直都卧床不起。甚至都不确定是否会一辈子半身不遂。她不想给你们造成二次伤害,才一直瞒着。虽然瞒着,可对你们的关心,从来没有减少过。”
“是,所以请她继续保持现状,我也不想我妈知道她没死,却残废了,再伤心一次。走了!”
叶南希完全没有心思再纠结叶娜的事,她心里仍有气。
“行,您可以不管她,反正她自己也放弃治疗。我想,她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库克失落到,放开了那只阻拦的手,坦然地放她走。
叶南希钻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却莫名地想打退堂鼓,“你的意思是,她能治好?”
库克刚要开口,从别墅里,忽然传来剧烈的响声。
砰
他来不及开口,转身便朝里面冲去。
叶南希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口口声声说怪姐姐,可是一听到里面异样的动静,顿时也顾不得一切,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