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无法理解叶娜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自责。
这些错分明都是林恩然犯的,该承受的人是她啊。
但既然叶娜这么吩咐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见外甥女抱着毛毯从院子里出来,她赶紧拉着一起朝外面奔去。
这一晚,实在太漫长了,漫长到每一分每一秒都走了很久很久。
半夜,天空开始飘雪花。
四合院里,叶娜仍旧保持着方才的跪姿,任凭白色的雪花落在她的帽子上、衣服上。
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钻了进来,将自己身上的厚大衣披在她身上,抚上她的背,温柔道:“娜,跟我回去吧?咱们去看漫天的黄沙、沙漠尽头的日出日落,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白发苍苍。别再继续留在这里痛苦煎熬了,好么?”
男人说着斯瓦西里语,那是他们国家的语言。
他在黑夜中,那双眼睛特别地明亮,眼白特别白,就那么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的女神。
犹如依米花一般的女人,在沙漠中摇曳,虽然美丽的时光短暂,但却非常坚强。
他挽上叶娜的手,可叶娜却垂下了眼眸,摇摇头。
“回不去了,自从踏上国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回不去了。”
她顿了顿,忽然扭头望着身侧的男人。这个男人守了她十年,从部落里最年轻威猛的帅小伙子,到如今有些沧桑的成熟男人,他真的为她付出了很多。
“库克,你知道的,我无法生育。在你们国家,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是不能被接受的!我势必遭到你们族人的厌弃,让你成为族人的笑柄。”
“我不在乎。那咱们不回去。咱们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你去哪里,我亦去哪里。”这一次,他没有用斯瓦西里语和她交流,而是说着中文,每一个字,都情真意切。
叶娜却摇摇头,“我怕耽误你。”
“不耽误,十年我都等了,不在乎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库克眼里充满了真情。
叶娜看着眼前的眼睛,炯炯有神,明亮而清澈。
“仓央嘉措有句话:不负如来不负卿。库克,如果我不负如来,就会负了你。你懂么?”她捧着库克的脸。
库克听不懂,可却仍旧执着,“那我就继续等。”
叶娜笑笑,不再说话。
过了好久,直到雪花已经将她身上的大衣染白,库克的黑皮肤上也染上了一层雪白。她才轻轻出声,“你走吧。”
库克却坚持,“我不走,现在陪着你。”
“去,去找我妹妹。你去照顾她,这是我的命令!”叶娜望着身边的男人,眉头深拧,表情严肃。
可库克就是不听,非但不听,反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你再继续这么跪下去,另一条腿也会残废的!甚至可能冻死!走吧,跟我走,咱们去个暖和的地方。”
“我不去。”
“那好,咱们便一起。”
……
总医院
沈浩平将沈老头送进了抢救室,随即便一个人来到了安全出口的窗边,一根又一根地抽烟。
手术时间多长,他便抽了多久的烟。
满满一窗台,全是抽完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