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高举,错落有致的一座座宫苑无一不被沉郁的夜给渲染成墨,檐角蜿蜒,倍显厚重而压迫。
黎千湛借着对皇宫路线的熟悉,轻而易举便绕过那些巡逻的侍卫和暗中的影卫,两人不动声色的进了燕帝寝宫。
寝宫中十分寂静,守夜的宫人在打鼾,显然,并未发现他们。
“等下。”
眨眨眼,元雾猗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瓷瓶,放在那宫人鼻尖,几乎片刻,宫人便沉沉的睡死了过去。
黎千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阿雾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瓷瓶药粉,也不知道以前在荷莲山上这小东西是不是每天都研制这些个妙物了。
思绪不过恍惚间,等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来到了内殿,元雾猗再次用同样的办法让燕帝睡过去。
小心翼翼的沿着床边摸索,黎千湛寒眉紧皱:“没有缝隙。”
“怎么可能。”
元雾猗连忙去查看,发现果然和黎千湛所言一样,没有缝隙。
轻轻敲了敲床板,内中传来一声声空档的回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元雾猗一双美目在夜色中散发着星光:“上面是空的。”
“里面果然有密室。”
黎千湛眼底一片冷肃,这么久,他竟然没发现,也不知道这下面,会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父皇被藏在这里?
“应该是机关。”
抿了抿嘴角,元雾猗指尖轻轻敲打着地面,只见一只住在燕帝寝宫的‘原著居民’从角落里跑了出来,见到元雾猗,恭敬道:“雾猗,你来啦!”
“你这小东西,倒是睡得香,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元雾猗一脸无奈:“我问你,这床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我找不到缝隙,应该是有机关开启。”
“有的。”
小老鼠乖巧的点点头,小小的爪子指了指床边的油灯:“我看见皇帝转动过这个油灯。”
“油灯?”
元雾猗皱眉,黎千湛轻轻握住油灯的两端,试探着向一旁挪动,就在此时,原本平平的床榻起了一丝动静,被迷昏睡的像死猪一样的燕帝被挤到一旁,床板上露出一个长方形的通道。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黎千湛往里张望了眼:“有梯子,我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一把握住男人的手,元雾猗唇角轻勾:“这深更半夜的不会有人来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谁也不知道黎千楚打的究竟是个什么鬼主意,万一又出现一个像巫蛊师那样的人,阿湛独自进去,岂不是危险?
黎千湛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密道。
入口虽小,但下方的空间却越来越宽阔,直到落地,元雾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上面是皇帝的寝宫,这下面却和上面一样大,上下结构更是一样,就连装饰也一样。”
若非她十分确信自己刚刚是从密道下来的,怕是还以为这里是上面呢!
“这下面又没有人,装饰的这般豪华有什么用呢?”
寒眉紧皱,黎千湛环视一圈,下面的地方很大,两边的柱子上有一颗颗夜明珠在照亮。
缓缓蹲下身,黎千湛紧盯着地面上的一些细碎灰土:“这地下宫殿应该是刚完工不久,地砖上还有灰土。”
“也有可能是有人下来时脚底沾上的,这应该算不得什么。”
元雾猗不以为然,这么细碎的方面,也就黎千湛会发现吧!
光凭借这一点,根本不能证明这宫殿是刚刚完成的啊,黎千楚早就有了反叛之心,说不定早就偷偷弄了个这个。
“你看那边。”
指了指墙角,黎千湛淡淡一笑:“墙的边缘没有处理好,如果是宫中御用的工匠绝对不会做成这个样子。”皇室最在意物品是否完美,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你们皇家就是麻烦。”
撇撇嘴,元雾猗环视一圈:“看样子这下面并没有人啊,空荡荡冷飕飕的。”
费尽财力人力休了这座寝宫,却没有人住?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黎千湛也觉得奇怪,拉着元雾猗四处查看,可两人逛了一大圈,却一个人也没看到,甚至这座宫殿根本就寻不到人的气息,清冷的就像一座死城。
“难道我之前的猜想错了?”
元雾猗眉头紧皱,眼底若有所思,如果藏人的话,皇帝的寝宫下当然是最安全的地方啊!可这人费尽力气制造的,竟然当个摆设,未免太奇怪了吧!
“阿雾,你过来。”
“嗯?”
元雾猗循声望去,只见黎千湛打开的房间内墙壁上赫然挂着一件金黄色的龙袍,上面的金龙栩栩如生,显然正是燕帝每日上朝的那一件。
“龙袍……”
元雾猗望向黎千湛,后者却满目深沉:“这里没有父皇,我们先离开。”
“好。”
预想中的人并没有找到,元雾猗有些失望,更加担心的是,真正的燕帝不在这里,那很有可能落在了扈族的手里。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阿湛?
长睫轻颤,元雾猗紧咬着嘴角满心自责,黎千湛看出,无奈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自责做什么。”
“我……”
元雾猗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觉得现在有些失去了方向,之前还以为已经把黎千楚猜了个透彻,可现在,我又迷茫了。”
大概是她的修为没到家,竟然没研究出一个黎千楚。
见元雾猗一副头疼的样子,黎千湛伸出手轻轻将女人的身子抱在怀里,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失去理智。”
他是黎千湛,他肩上背负的是整个燕国,无论任何时候,他都必须牢记。
元雾猗抿了抿嘴角,这就是身为太子的压力吗?果然不是她这种平凡人能够理解的。
竖日,满城飘雪。
整个皇宫被一层白雪给笼罩,元雾猗身披一件红色斗篷站在雪地上,她望着不远处的湖面,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
“雾猗。”
听到这声音,元雾猗浑身一颤,转过身,一脸冷漠的看着来人:“你怎么来了。”
燕桀已经习惯元雾猗对自己的态度,只是见元雾猗难得穿红衣的样子,眼底有着一丝惊叹:“雾猗,你穿红衣真的很漂亮。”
周围是白雪,她就像雪中的那一束凌寒绽放的红梅,美的令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