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梅花被他这一打岔,到真的继续吃饭了。
林安心暗松一口气,耳根子终于能清静了。
吃过午饭后,牛梅花说明自己的来意。
此时,几人围着桌子正在吃清淡的温茶。
牛梅花问邓金钗:“我听村邻说,青山的生意做得挺大的,听说,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很有脸面的了。”
邓金钗皮笑肉不笑地答:“不过是些熟人捧个人场,说得热乎罢了。”
“哎,侄媳妇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青山在外头那般有身份,你怎能挫了他的面子呢?不好的,不好的。”
邓金钗坐在那里只是陪着笑笑。
牛梅花又问:“侄媳妇啊,你可晓得我当家的死哪儿去了么?我这次回来,发现家里的房子、菜地啥的,全都改了人了,我上门说那是我家的东西,对方却说他是花了银子买下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安心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呛声道:“这还要问吗?你心里就没点逼数?大伯当日是因何而被那些人捉去抵债的?”
“哎,你这话子说话还是如此,一张个刀子嘴呢。”牛梅花又笑着再问:“那你大伯呢,他去哪儿了?”
“被人捉去县城啦,咋地,你要去帮他抵债?”林安心就不信牛梅花真不知情。
牛梅花讪讪地笑了,道:“哪能去抵债呀,孩子们还小呢,对了,你大伯在那里过得可还好,也不知能不能赎出来。”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但还是被耳尖的林安心听到了。
林安心不由打量她一番,瞧她穿着到还行,莫不是她手头攒了些私房钱?
“怎地,你想将他赎出来?到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花的银钱有点多。”
牛梅花记得,她带着林青杉一家子跑路时,自家公公、婆婆已经帮他还了不少,虽说后来又欠下几十两,加起来统共也不过是六、七十两,如今她当家的给那边当了几年下人,又将自家房子、菜地都给抵了债,她心里估摸着,五十两应该差不多了吧。
虽有些肉疼,但她还是想将自家当家的给赎出来,家里没个男人当顶梁柱,那可不行。
林安心不知她心中的打算,见牛梅花又道:“到是有这想法,不知要多少银钱,若是太多的话,我拿不出来的,到时,只怕要找你们几个借些。”
闻言,林安心冷笑不已,好不容易,林顺风才被人坑了,她脑子有病才会帮忙赎回来,接回来,然后撺掇着林方氏,继续给她们这一房添堵?
“我不晓得。”
一旁的邓金钗却道:“这个,还得问问我当家的。”
“他几时能回来?”
邓金钗看看天色,答:“不晓得,他一向没个准时。”
牛梅花笑了,道:“那使得,我今儿下午就带了孩子们在这里等着。”
这边的饭菜可比那边的油水好太多了。
林安心不耐见她,拉了柳三娘回了自己的小院,母女俩个说了一阵贴心话,又将要上京准备的东西,对着单子一一检查了一遍。
“哎,你说,咱们真的要去京城么?”
临到头了,柳三娘心里有点打退堂鼓。
林安心笑问:“娘可是舍不得?”
“生活了几十年,一直围着这块地打转,哪能舍得。”
林安心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娘,咱们离开前,再去看看外婆、外公还有大舅舅一家子吧。”
“好啊,那收小鱼仔的事,我也跟你大舅提了,他这两月在我娘家那边收了不少,每月也能寻得数百至一两银子,他到是越干越来劲了呢。”
提起柳家,柳三娘就乐呵个不停。
“好在这两月已至农闲,他正好不浪费了这段时日的空闲。”
林安心寻思着,柳家大舅那边,总要多帮衬一些,又道:“若大舅以后手头宽裕了,让他也添些旱地改建桑塘吧,蚕茧卖给我,还有,养鱼的话,到时让他多跟皮庄头取经。”
柳三娘大喜过望,侧头看向自家小闺女:“你愿意教他?”
“有何不可,娘,那可是我亲大舅。”
她因答应过张玉兰不外传抽素丝的法子,却是可以教他养蚕养鱼的。
柳三娘心里高兴,不免又与她多说了一阵子话,最后,母女俩一起挤一张床上睡了个午觉。
两人起来洗漱,听爱莲说,邓金钗因不耐烦招待牛梅花三人,只得打发人去寻林青山,这回子刚将他寻回来了。
林安心听后,拉着柳三娘在自己小院待着,连晚饭都是叫人送过来的。
晚饭过后,听说牛梅花带着两孩子上林顺河家去睡了,她这才松了口气,陪着柳三娘去了主院那边。
一问之下,才晓得,牛梅花只肯出五十两赎林顺风。
“五十两?她到真会算。”柳三娘气得脸都绿了。
“那放印子钱的会肯?就算你大伯被拉去抵债,也不可能是原来那个价的。”
林青山原本就不乐意帮忙,但他又不得不帮忙,只因,他亲爹同那位是亲兄弟。
“她手头上有不少钱呢,刚见到我的那会儿,侄儿长侄儿短的,喊得亲热巴了,说真话,我宁肯没有这么一房正经亲戚,这事儿她一问我,我便晓得,她肯拿银子出来,手头必然有不少。”
林安心惊讶地问:“她哪里来的那许多银子?”
林青山叹气道:“我也是这么问的,原本,她不愿意说,我道,她便是不讲,我只许打发人去那边府城打听一下,便能估算个七七八八。”
牛梅花在听他说了这话后,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林青山原因。
她之前竟不曾说真话,只说是得了能传染人的急症,后来在林青山的逼问下,这才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原来,林青杉和他的两房婆娘都不是急症,而是,林青杉讨了那二房婆娘后,不久就染上了花柳病,得了这病后,他也曾因为此事与那二房婆娘多次发生口嘴,后来,也许是林青杉晓得了,那病是治不好的,反到安慰起他那二房来,而那二房婆娘的亲娘老子,并非是去庙里了,是在出那事之前的几日,不知林青杉用了什么理由,哄得他岳母娘舍得离开去别的府城走亲戚去了。
这才有了林青杉趁那二房婆娘病重时,将她手里的产业,尽数私下里转卖掉了,连他住的那个二房小院都卖掉了,待三人死后,官府到真的收了三人的尸首拿去焚烧掉。
至于林青杉私下卖掉家产所得的银子,全都交给了牛梅花,让她在官府来人收尸后,带着两孩子悄悄溜回家来。
林安心和柳三娘相对无语。
她连忙问林青山:“大哥,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呢,那边那位夫人若是晓得了,还不得寻过来?”
林青山答:“她说那边的那位夫人不晓得,咱们大堂哥转手卖掉的,是他二房婆娘手里的东西,连银子带那些头面首饰,大概有一千来两吧。”
“还不少呢,那大伯娘的意思是?”林安心总觉得,牛梅花愿意将这事说出来,必有所图。
林青山微微一笑,道:“果然瞒不过你,你道如何,她到是会安排,让我去京城寻你二哥,说他如今已是举人,帮她处理那破事,应该是张口就能办成的事?”
柳三娘闻言气不过,怒道:“她到是会盘算,这事儿,我不同意,你莫要去沾手。”
“娘,我还有忙着工地上的事,哪里有那闲工夫弄这些,估摸着,她有可能会将大伯给捞出来吧。”
林安心冷笑:“她会舍得?我才不信。”
林青山又道:“她另还说了一件事,让我帮她寻些上等良田,大概百来亩,又说要拿银子再买块宅地,好盖与二伯家一样大的院子,说了,让我莫要赚她的钱,她愿意出工钱,材料费。”
“好烦,你莫不是应下了吧?”林安心抬头看向他。
“我能不应下吗?再烂泥扶不上墙,那也我们嫡嫡亲大伯的家人,我也没打算赚她的钱,就是觉得她这事儿挺麻烦的,没准儿,我劳心费力尽量弄好的料子盖房子,指不定,她还怀疑我贪了不少呢。”
林青山心里是极不愿意接下这活的,但他又不得不接,他是林家三房长子,在这十里八乡还要一张脸面。
不然,传出去,人家指不定背后说他是个六亲不认的。
“罢了,这事,你莫要操心,横竖我紧着她给的钱,看着盖就是了。”林青山已经想得很清楚,这事儿,他还需让自己手下的管事经手,他不打算亲自掺和进去。
柳三娘在一旁听得很糟心,又问:“那青杉把钱给她了,那二房的娘老子若是追过来讨要可怎么办?”
林青山微微一哂,答:“我只管帮她打听良田,以及盖房子的事,旁的事都与我无关,那边本就将那两孩子认着亲生的,打的,不就是两孩子将来给二房养老么?早晚是要留给那两孩子的。”
林安心不太懂这里头的事,又问:“又不是过继啊。”
林青山答:“好像是那边将小的记名下了。”
牛梅花回村,着实热闹了一下,上窜下跳的,生怕村邻不晓得她要盖好看的大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