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忙又收敛神色。
半晌后,郭惠敏才慢慢冷静下来。
容妈妈再劝:“主子,快莫要说这些诛心的话了,旁人不知,奴婢还能不知,老天爷怜着呢,这府里的大小姨娘有多少,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来自宫中的,同僚们送的,下属孝敬的,老爷每次领回来的,都不是啥省心的东西,一个两个长得妖妖艳艳的,主子这么些年管理着后院,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
她直接忽略了,当年白毫不愿做妾,是郭惠敏瞧她颜色好,成亲不过半载,郭惠敏就听信嫡母的话,做主让白毫去伺候微生承文的,同去的还有软音。
也是因为郭惠敏自己开了先例,后来,微生承文的才会从外头领回来这么多女子。
林安心若在此,肯定会大骂微生承文是个大猪蹄子。
然,郭惠敏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暂且不说这些,现如今,要先解决了那个死丫头的事才行。”
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的按排来得巧。
怎就会让那死丫头入京了呢。
“主子,这事你放心,包在奴婢身上了,万万没有叫那死丫头坏了主子慈悲名声的道理,再说了,一个普通的小贱民,本就该谦让主子的,是那死丫头不懂规矩。”
郭惠敏问她:“你可是有何打算要?”
“主子,你放了,咱们府里还养着三位闲人呢,何不给那边的仨人找点儿事做?”
容妈妈意有所指。
“你是说,把那三个推出去?”郭惠敏瞬间明白容妈妈的意思了。
她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也未偿不可,我若没记错,当年,你曾与我提过,那小丫头可是与周家那三人是同乡?”
“哎哟,我的好主子,哪有那么简单,那姓林的死丫头,原本是周家所在顺水村一富户家的典妻,说起这事,又有另一门官司呢。”
容妈妈见郭惠敏来了兴趣,便将自己所打听到的事,一一都告诉了郭惠敏。
“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当年,周家两兄妹要上京前,我好像听说她来京里前,是曾退过一次婚,打量着我这个大树好攀附呢,我的确应承过,要给她寻一门好亲的,却是怪不得我,这几年,那两兄妹将自己的名声给作坏了,打量京里真正有身份的富贵人家,不会晓得他两兄妹的那点破事儿。”
郭惠敏说这事时,一脸的讥讽。
容妈妈见她精神好了许多,立马又道:“奴婢想着啊,不如让那两兄妹去会会她,给那死丫头多找点麻烦,最好,也弄个身败名裂啥的,到时,看她哪里还有脸能上周家的门。”
郭惠敏意味深长地看向容妈妈,从手上取下一只红宝石金戒指赏给了她。
空妈妈立马懂她的意思,这是让她只管放手去办这差事。
……
林安心那日去过鲁府认了门后,鲁三夫人当日便拉了柳三娘和她,以及鲁二夫人,四人支了桌子,在鲁三夫人小院里打起了马吊。
鲁老夫人听说后,带着鲁大夫人过来围观了一阵子,后来瞧得实在不过瘾,她也叫人在旁边再支一张桌子,另寻了两个丫头凑数。
自这日之后,鲁家夫人们隔三差五的,便打发管事妈妈来接了柳三娘、林安心这对母女去鲁家打马吊,渐渐的,柳三娘、林安心开始走入贵人们的视线里。
苏玉琳也会打马吊,不过,比不过鲁家夫人们的牌瘾大,更多的时候,她喜欢撺拙着林安心一起在京城里寻觅小吃食。
鲁家另外的夫人们听说林安心开了个锦绣坊,在熟悉后,也打发了管事妈妈去锦绣坊定下人们穿的衣裳。
林安心到也得了一笔意外之财。
如此有过了数日,柳三娘和林安心已渐渐习惯了京城里的生活,每每出门总是去赴牌局,又或是哪家夫人做寿,也会下帖子给柳三娘。
好在柳三娘每年铺子里能收益几百两,到也能应付得过去。
再加上林安心本就开了个锦绣坊,她也是个聪明的,每每在家无事时,总会带着自己的四个大丫头做一、两件屏风,三概是三四扇的那种,五个人一起绣,到也很快能完成一个。
将那做好的屏风送出去一回后,每有人打听是哪家定做的,林安心少不得又要将自己的锦绣坊提一提。
如此一来,她那绣坊里的定单也赠添了不少。
转眼间,已快至中秋。
鲁淳绍夫人下帖邀林家三人去她家过中秋,又在帖子里言明,那日只有她夫妇和林家三人,其余人是要进宫参加中秋夜宴的。
柳三娘接到帖子,少不得又要欢喜一番。
趁着中秋未至,她想着该给林青松添件新秋衫了,便寻了机会拉了林安心出门。
不久后,微生府里的郭惠敏便收到了消息,得知她出门后,立即示意容妈妈去那边小院走一趟。
很快容妈妈一脸喜气地回来了,回禀郭惠敏。
“主子,那边那位听说姓林的出门了,匆匆收拾一番后,便带着她的元宝出门了。”
郭惠敏冷笑道:“这么说,她是打算去会会那小丫头了咯,正好今儿得空,你带上婆子去云台寺,将前儿才买回来的那对新玉镯取回来。”
容妈妈又问:“主子,前几日,玉溪庵的师太托人捎信来了,说是想找主子再化化缘。”
郭惠敏点头同意了,又唤了莲华去开钱匣子,吩咐道:“去取二十两银票来,让香风一并带了送去庵里。”
莲华听后,多问了一句:“主子,过几日是中秋了,可要多添些香油钱?”
这也是惯例,郭惠敏没多想,道:“依照往常,给再加添五十两,云台寺那边也一样。”
她每月都要给玉溪庵、云台寺各捐二十两,这是固定了的月供,另外逢年过节又另添银钱,从几十两到数百两不等。
容妈妈和莲华都应了声。
……
林安心陪着柳三娘上街,左顾右盼,自入京以来,她已上街好几回了,却总嫌看不够,比秤砣镇不知热闹多少。
心里又想,到底是天下最繁华的京城,她如今想来,与林顺河和离,她并无半丝反悔,也正是因为和离了,她才有机会走出下塘村,离开秤砣镇,随了儿子来京城定居,做到了秤砣镇十里八乡大多女子无法做到的事。
柳三娘的心里颇为自豪。
这心情一好嘛,花起银子来更是如流水一般。
“哎,这银子着实不经用。”
说是给林青松添两件好衣衫,母女一出门,却是朝京城最有名的金燕阁奔去。
金燕阁有着全京城最好最细腻的胭脂水粉,顶顶出名的是金花燕支和绵燕支,柳三娘对自己的闺女很舍得掏银子,她早就打听好了,适合小姑娘化桃花妆的,便是做成小花片的金花燕支,又给自己添了一盒适合化飞霞妆的绵燕支。
原本,柳三娘是不大讲究这些的,架不住鲁三夫人和她的妯娌们给她洗脑,又有林安心这个贴心小棉袄在一旁起哄,于是,这一次逛金燕阁,一咬牙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
银子递出去后,心里又免不了很心疼。
林安心见了,悄悄安慰她:“娘亲,该花的咱们还是要花,不说旁的,只说你闺女我在南边的那些产业,七七八八加起来,也能凑个一、二万两白银一年,再说了,便是那边风寸不顺,我不是在京城还开了个锦绣坊么,虽小了点,但每月总能寻个一百来两银子的出息,这尚只是开始,往后,只怕是个来钱的聚宝盆呢,娘何必心疼这点子小钱,若你手头无钱用了,你闺女我,管够。”
柳三娘的心情颇好,笑道:“娘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便是坚持生下你们兄妹俩,看你们一个两个的如此孝顺,娘啊,每晚做梦都要笑醒的,再说了,哪里就需要你出银子了,你哥前儿才给了我一千两银票做花销。”
林安心知道林青松很有钱的,答道:“哎呀,到是叫哥哥抢先了,我可不依,回头,我也取些银票给娘亲当零花钱,不过,我比不过哥哥财大气粗,几百两还是有的。”
“行啦,我要你的做甚,上回,你不是才花了三百两给我添了对水头很不错的碧玉镯么,我很喜欢,这次去鲁家过中秋节,我还是要戴它的。”
柳三娘确实很喜欢那对碧玉镯,即便在家中,她也时常会戴在手腕上。
母女俩有说有笑的从金燕阁里走出来,店小二跟个送财神爷似的,将两人送出门,另外,还送了两人几盒普通的胭脂水粉做搭头。
即便是普通的,那也比外头买的成色好太多。
林安心又让那店小二再多添了几盒,随手赏给了两人的贴身丫头们。
母女俩买了喜欢的东西,花钱又花得很爽,不必看男人们的脸色,到是快活得不行。
也就没注意到,在不远处,一个打扮得很娇媚的少女,正苍白着一张小脸,紧紧地盯着两人的身影。
“咦,真没想到,在京城尚能见到身姿风流的小美人儿?”
她身侧,一个长相清秀的公子哥轻挑盯着林安心。
“啧啧,瞧她那小脸,细滑如凝脂,款款而行,犹如婀娜多娇的垂柳,略施薄粉,淡香酥融,好一个娇娇嫩嫩的俏丽小姑娘。”
周又招的小脸越发白得利害,一双小手暗中绞紧手中的小帕子,眼底深出隐有火星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