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心去见了小方氏,瞧着脸色还是不大好,只是人精神了点,她又悄悄使了听泉去问了镇上的老大夫,听说吃完那几付安胎药,必会痊愈,林安心又陪着小方氏说了一会儿,在那里小坐片刻。
眼见的小方氏人泛了,她这才听了丫头们回了家中,才刚到家,留在家中看院子的爱莲便来禀,说是林青山正好回来了。
林安心寻思了一番,先打发她去林青山那里说一声,随即自己又收拾了一番,这才去南书房寻他。
她去的时候,林青山正正俯身在描画一张院落布局图,书案的一端散落着几本风水书。
大抵古人都这般讲究,盖个院子还得看看风水之类。
林安心不懂这些,林青山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她过来了,招手示意她过去一边坐下。
“你先坐会儿,我还有一点没弄完。”
林安心自然不肯扰了他的思路,径自行去一旁坐下等他。
不过盏茶的功夫,他已把那图描完了。
只见他笑道:“苏叔叔的好友给介绍了一个新活计,这回是个大单子,他的好友想在县城的郊外盖一处大宅院,说是想金盆洗手了,又听说我带的人马做事老道可靠,很愿意请我带人去帮他盖院子,价钱也谈好了,前几日去了县城一趟,这几日到处看看别人是怎么设计院落的,又加之青松给我寄了些京城院落的图纸,我这几日细细研究了一番,今日总算能完工了。”
林安心认真细听,又见他春光满面,想必他心中是极为得意的。
她同样替自家大哥感到高兴。
“大哥这门生意,当真是越做越大了。”
林青山笑道:“我年纪已大,要学青松那般去考仕途,已无可能,正好以前跟着苏叔叔弄个这些,对这个也很有经验,想着不如捡着这个先做做,谁晓得越做越顺手,越做越有经验了。”
林安心点头,开心地道:“如此甚好,我总觉得种田没啥出息,到不如各自寻些门路,能赚更多的钱,对了,我今日来找大哥,是想说说那边那位的弟弟。”
“哦?”林青山微微皱眉,随即道:“我到听下人提起过,他送了些香瓜啥的来了,可是求到你头上了?”
林安心轻轻摇头,答:“不曾,只不过妹妹觉得吧,瞧着咱奶在外头受苦,这心里不是滋味儿,想着,到底要寻回来放在那边,往后还要多多给小方氏添麻烦,看在她的面子上,想让她弟弟先去你手下做事,也不拘是什么事,先看看人如何?”
林青山坐在那里沉吟了一番,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疏忽了,自开春后,一直在外头忙活,到不曾想到这一处,小方氏好歹是咱们爹继娶的,听说,她肚子里已揣上一个了,好歹是我们弟弟、妹妹们的亲舅舅,看在未来侄儿、侄女们的面子上,是该照拂些。”
“我也没把话说死,只说同自己的丫头说了一下,看你这边缺不缺人,若缺,我们再同小方氏提这事。”
林青山笑道:“这样盖院子的队伍,自然是长期缺人的,不过,该有的位置都有人了,缺几个打杂或是做普工的,我也不让他打杂,若人品不错,他若愿意,让他拜个好师傅,跟着学做泥水匠工,又或是描绘工,专司雕栏画柱这一职。”
林安心又问:“这做得好了,是不是工钱也会越来越高,总归是连着亲,也不能叫他混得太差。”
林青山笑答:“自然是越过越红火,将来我的队伍只接大单子了,他的经验也足了,自然能拿得不少银子,一年总要寻个百、八十两才好。”
如此,林安心就放心了。
“我等下再去那边一趟,对了,奶那边我让黄管事找人去寻了,应该快有消息了,就是不知她偷抢的那些银钱是否都花光了?小方氏的弟弟,听说已经在相看婆娘了。”
“有这么回事?我到不知,你若有了消息,使人告诉我一声,剩下的由我出面来办。”林青山自认为是老大,总要多替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
“嗯,我晓得了。”林安心见有人来找林青山,忙起身离开。
她离开后,转身又去了小方氏那边。
小方氏小睡了一会儿,脸色好看了些。
林顺河将她摇醒,说是他的小闺女来看她了。
她心中颇为奇怪,不是刚来看过不久么,怎地又来了,莫不是来找她有事的,难不成,是她家那个恶婆婆有下落了?
林顺河看到自家小闺女进来了,不自然的笑了笑,又干巴巴地说道:“你坐,我去给你泡茶。”
“不必了。”林安心从来就对林顺河亲近不起来,说话时,也没有与柳三娘相处时的亲昵之态。
“我来是有事的。”
林顺河听她这么说,颇为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离开烧水泡茶,还是该留下来。
林安心看了他一眼,道:“您坐!”
小方氏看了林顺河一眼,又看看她,最后才道:“四姑娘怎地又来了,找我有何要事?”
林安心想了想,她突然心生惫懒,便开口直白地道:“听说你弟弟正在相看婆娘,我晓得你娘家的情况,我瞧着,他对你挺上心的,送去我住处的香瓜个大又很甜,我甚欢喜,正巧我刚才回去时遇见我大哥了,便多嘴提了一句,他说,他那里还缺些人手,你弟若愿意,便去他那儿讨份差事,不过是些体力活,工钱也不高,你瞧着,可行?若愿意,我便回去同我大哥说说,将这事给定了。”
小方氏家中穷得叮当响,她家兄弟还是因为她嫁进林家,这日子才稍微好过点,听到林安心这么说,她还巴不得呢。
虽说是苦差事,可林青山的为人,她心里很有数,肯定不会亏待了她娘家兄弟。
“多谢四姑娘费心了,我回头就将这好消息告诉他,我娘家无良田,只不过有一亩多自留地罢了,他自是愿意去的。”
林安心笑了,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若成了亲,总要自己想法子养活一家子的。”
小方氏自是感激不尽,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如此又过了三两日,眼看着明儿就是端午节了,林安心的心里有点不痛快了,都寻了好几日了,怎就依然不见林方氏的踪影。
这一日上午,她正带着自己的丫头们坐在廊下做女红,眼看着入夏了,林青松和苏君扬又较上劲儿了,两人一前一后写信来,说什么去岁她给缝的夏衫已经不能穿了,又甚是想念她云云,总之,好话说了一大堆,最终目的,就是叫自家小媳妇(妹妹)给他们做夏衫。
林安心接到信时哭笑不得,两人的夏衫早已在准备了,正好在端午过后从驿站寄去京城,想着快点也要五月底才能收到了,北地夏日热得晚,正好能赶上。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丫头们做好的简纹镶宽边缝上。
“姑娘,姑娘,大好事,大好事,黄管事来求见姑娘了。”有守门婆子匆匆从小院门口跑过来。
林家给姑娘们准备的小院不过是一进小院,林安心坐在廊下,就能望见院门口。
她探头看到黄管事正站在小院门口,便笑道:“听泉,你去亲自请了他过来说话。”
听泉放下手中的针线篓子,起身去小院门口请了黄管事进来。
林安心见到他后,笑问:“你平日都是躲着我走,今日主动来找我,想必是寻到人了吧?”
黄管事忙答:“叫姑娘见笑了,自是寻到人了,原本,我们最先是去了大老爷那里的,结果,她那会儿躲去了她娘家小姐妹出嫁后的夫家那边,因此,一直不曾寻到人,过了两日并不曾寻到,而她那边没收到风声,还以为这事儿过了呢,今儿叫奴才带人堵了个正着,奴才将人请了回来,又问了她一番,说是她从小夫人处抢来的银钱只花了百文,余下的都在这里了。”
黄管事从怀里摸出个钱袋递过来,听泉忙上前接过来瞧了瞧,果然,与小方氏所言的那般,只少了一百文。
她冲林安心点点头,林安心吩咐听泉马上送去给小方氏:“那边还等着银子盖院子讨媳妇用。”
听泉忙应了起身离开。
待她走后,林安心又问:“她怎又如此想不开,非要去她大儿子那里?”
“想必老夫人心中惦记得紧,又想将大老爷给赎出来呢,只不过,就那么点银子,哪里够塞牙缝,那边堵坊瞧中了他是个出千老手,又怎会肯放人,还不得压榨得一点油都不剩。”
林安心冷笑:“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至于我奶,叫人直接将她送回那边,另外,安排个婆子去那边照顾小方氏一段时日,将她给我养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黄管事闻言,虎驱一震,晓得自家主子这是动了真火,看来那个老夫人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自这日之后,林安心打发过去的那个粗使婆子,一直伺候着小方氏,又加之她孔武有力,林方氏在小方氏身上,再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柳三娘得知此事后,来寻林安心说过一回。
“我瞧着小方氏也是个命苦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那婆子给了她呢?”
林安心笑了,道:“娘,您可曾想过,她那边是否能养得起,我虽养得起,但我却不想养出头白眼狼来,待她出了月子后,那婆子自然要收回来的,这事儿,我一早就告诉了她。”
她没有告诉柳三娘,她是故意让小方氏尝到这甜头的,有了这甜头钓着,鱼儿自然会上钩,她要的不多,只是想让林方氏得到现世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