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来后,开门见山地道:“帮个忙,送我去青山哥家,你晓得的,我如今脱身极难。”
邓金鼓为之气结,道:“我凭啥要帮你这个忙,我是吃饱了撑着?”
苏君扬言简意骇,道:“林安心。”
仅仅三个字,就把邓金鼓心中的怒气消尽。
“罢了,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便送你过去。”
说到这儿,又道:“你甭自得,我告诉你,莫要把那位大人的视线引到她身上。”
苏君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不劳你费心,小安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身为未婚夫,自该护得她周全。”
车内隐有火花滋滋作响。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谁也不肯妥协。
邓金鼓咬牙道:“你要去的地方,不是普通人家的高门大户,是皇家,门坎可不是一般的高。”
苏君扬寸步不让,答:“即与我定亲,我这辈子便认定了她,遇山开山,遇河填河,总要与她一起的。”
“你!”邓金鼓眼中的怒火更烈:“你会害死她的,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苏君扬纵然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一派风平浪静,答:“即便是下地狱,我也会拖着她同我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你怎能如此自私,连她的生死都不顾。”邓金鼓又惊又怒。
苏君扬答:“她会愿意的。”
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他都不想松手,他相信,只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就一定可以成功。
“更何况,你又怎知,那个王府是铁板一块?”
继王妃?!
他的薄唇浅勾,邪痞之气更盛。
他心中早已有了算计,即然那位当初与他生母不和,想必,她和恭王的心思不在一条道上。
邓金鼓暗恨他自私:“哼,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君扬轻挑眉:“你大可拭目以待。”
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他就是很自私,那又如何?
邓金鼓最见不得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真恨不得撕了他那张勾魂夺魄,魅惑丛生的俊脸:“你可知,这些日子因为见不到你,她茶饭不思,日渐消瘦,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可惜,他只能动动嘴,苏君扬的武力值爆表,胖揍他邓金鼓,如同饮水般轻松。
“我知你一直对她很有想法,我很高兴,这证明我家小安心的确很不错,说明我的眼光很好。”说到这儿,他的俊脸一板,道:“但你忘了,她心系于我。”
便是这一点,邓金鼓的胜算就很渺茫。
“哼,不到最后一刻,你又怎知结果会如何?”原本已经快绝望了的邓金鼓,当他得知微生承文来了顺水村时,他是如何的欣喜若狂,他知道,夺回他家小童养媳的机会来了。
苏君扬后背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不再理会邓金鼓。
不时,牛车停在了林家门口,邓金鼓从里头挑起车帘,朝门口的门口喊道:“快些开门,我要见我家大姐呐,我家乖外甥,今日可曾沐休?”
门房在大门上的小孔里瞧见是他,忙将门打开,又迎了上来,赔笑道:“三少爷莫要怪奴才,还不是那边给闹的,大少奶奶当真是怕极了那边,索性叫奴才将门看紧了。”
邓金鼓侧目,又问:“那个老太婆又来闹事了?咋这般不肯消停?”
“哎,三少爷有所不知,那边那位,如今被老太爷搓磨得狠呢,人也老去了十岁都不止,如今,老爷的腿脚越发不方便,家里又多添了二亩良田,咱大少爷瞧不过去,让给佃出去了,只收些租子,又加之那边才出月子不久,老爷即要照顾小的,又要照顾大的,老的那边自然顾不上,老夫人今儿早上又来闹了一通,非要少奶奶给她添一个粗使婆子呢。”
邓金鼓冷笑,道:“我听说,如今那边一日三餐都是你们三老爷在弄,她只要尽心照顾老太爷就行了,就这点活计,她都嫌累?”
“可不,大少爷心疼咱老爷,总让少奶奶时常使人送些好饭菜过去,老爷也帮那边搭了不少手,老夫人不就是想过有人伺候着的日子呗。”
“当年,她那般能作,也怪不得小辈们早早凉了心,这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罢了,我今日来,是寻我大姐有事,你且先进去通报,我随后就来。”
邓金鼓瞧门房迟疑,不由笑骂道:“好歹是我大姐家,我岂会让人来给她添麻烦,自会叫人将大门关紧的。”
门房听了,这才忙跑进去送信,见无外人在了,邓金鼓才阴阳怪气地喊了苏君扬下车。
苏君扬朝他拱拱手,虽不乐意,到底还是承了这位情敌的情。
“多谢了。”
“不必,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四丫。”邓金鼓气鼓鼓地答。
四四方方的天井上空,是块蓝蓝的云缎,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的将暖阳送进这小小的院子里,以期盼娇俏的小少女能开心一点。
林安心因心情不好,一直待在自个儿的小院没出门,柳三娘成日变着花样儿做点心哄她。
这不,今日,她给林安心做了一屉子驴打滚。
“哎,闺女,快来看看为娘今日做的驴打滚怎样?陈大娘也不知打哪儿学来的,竟晓得做那许许多多不同口味的点心。”
林安心抱膝窝在围椅里,听到柳三娘喊她,朝那碟吃食撇了眼。
她看着那盘做得,像条软趴趴的蚯蚓盘在那里的点心,嘴角狠狠地抽蓄着。
“娘,挺好的,若再搓圆点,把它切成一小切一小切的,就更像了。”
柳三娘眨眨眼,道:“哎,反正是要进你肚子里的,我就懒得切了。”
林安心懵了,她娘明明很勤快的,如今,怎地越发往歪里长了?
自从柳三娘闲下来后,就迷上了做点心,为此,还跟陈大娘讨教不少。
然而,柳三娘在此道上,着实没有天赋,别人做出来的驴打滚软糯香甜,她做出来的驴打滚,当真是一言难尽……
“要不,你尝尝?”柳三娘将那一盘子,盘成一盘的,一坨不明物递到林安心跟前。
林安心的胃里一阵翻腾,忙道:“娘,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饭,不行,我听说今儿早上做了灌汤小笼包,我这会儿觉得好饿。”
她说到这儿,忙冲外喊:“听泉,爱晴,快些给我取三屉小笼包、一大盆稀饭来。”
柳三娘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才是她柳三娘的闺女。
饿得有气无力,说话如同小猫儿叫,瞧得她心肝肺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苏君扬进来时,便是瞧见自家没心没肺的小媳妇,正左右开弓,抓着小笼包往嘴里塞。
这是……
给他打帘子的听泉,瞧见自家姑娘睁圆了眼儿,嘴里塞着个小笼包要吞不吞,一手指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苏君扬,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声对苏君扬道:“我家姑娘已经好些日子没正经吃过饭了,还是我家夫人有法子,这不,才骗得她大口大口吃东西呢。”
苏君扬此时已细细打量过自家小媳妇,果然如他妹子所言那般,眼儿更大了,下巴更尖了。
“怎地瘦了许多?”
他上前再次打量她一番,后知后觉的发现坐一侧的柳三娘,忙又给她见了礼。
柳三娘慌忙站起来,请了坐下,即然他能出来,想来是事情有所好转。
她心下叹气,又看了自家闺女一眼,此时,林安心已回过神来,将塞嘴里的小笼包嚼吧着吞下。
一时呛了,苏君扬手忙脚乱的给她又是倒水,又是轻拍后背。
柳三娘瞧得分明,遂带了小丫头们悄悄离开。
待两人回过神来时,其余人已尽数站在了院子里,柳三娘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林安心被呛得利害,此时,眼眶儿红通通的,侧头上下打量苏君扬,撇了撇小嘴,不满地道:“还好意思说我呢,要不是你不乐意吃饭,我能跟着着急么?”
“是,是,是,都是小生的不是,小生在这里给小娘子赔理了。”苏君扬站起来甩了甩衣袖,弯腰给她作一长揖。
林安心瞧他神色平静,又见他如此皮实的开起玩笑,心下放松不少,笑骂道:“少给我油嘴滑舌。”
苏君扬见她一笑,眉眼之前的郁色散去不少,忙又道:“小娘子是怎知的,莫非尝过这个中滋味?”
林安心不知怎地,粉脸一红,秋眸含水,娇嗔嗔地骂道:“还说不是?”
却不知,她这一眼落入苏君扬的眼中,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自然是,我便是要轻薄你,那也是正大光明。”
“呸!”林安心啐了他一口,眼前苏君扬倾身朝她倒过来,忙伸手一把撑住他胸膛:“干嘛,给我坐稳了好好说话,信不信我同你翻脸?”
“翻脸?小安心,翻脸哪有以牙还牙来得痛快,哥哥让你轻薄如何?”
苏君扬这厮果然内里就不是个正经货。
林安心又气又好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给我坐好了,我且问你,那位大人怎地肯放你出来的?莫非你与他谈妥了条件?”
苏君扬即便是坐直了身子,还是忍不住伸手轻刮她的小鼻子。
“还是我家小安心知道哥哥心思。”
林安心白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苏君扬意有所指:“我到希望是,这样,我走到哪儿都能揣着你。”
任林安心再如何脸皮厚,经他这般撩拔,当真是有点接不住了。
“你给我正经点。”
苏君扬再正经不过的回答:“小安心,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若在你跟前还假装正经,那我脑子岂不是被水淹坏了?”
林安心的脸滚烫滚烫的,如同天边的火烧云。
“你!”
她知说不过他,遂,干脆扭转身子,以手托腮看向另一边,拿个娇小的后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