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不是没听到虎子的嘀咕,是视而不见。
“虎子,我爹呢,可回来了?”
“哦,今儿早上听其他人说了,老爷昨儿晚上从那处田庄上回来了。”虎子忙答。
苏君扬甩了甩手里的汗巾子,随后直接扔给虎子,道:“我去寻我爹,你叫人将早饭送去暖月阁。”
他迈开大步,双手搁于脑后,快步朝主院行去。
想必,两人商议的事已有眉目了。
苏君扬今儿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进了主院,见着玉盈了,笑嘻嘻地喊道:“玉盈,你今儿擦了什么香,老远就闻到了,可是我娘心情不错?”
最后一句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玉盈迎了上来,福了福身子,答道:“见过少爷,夫人和老爷正在屋里说话呢,老爷刚还在说,少爷这会子也该进来了。”
“这么说,我娘心情不错咯?”苏君扬悄悄跟她打听。
玉盈笑道:“少爷即便是不哄奴婢开心,奴婢也是要答的,夫人今日心情有所好转呢,也不知老爷昨儿夜里是怎么哄夫人的。”
说到这儿,玉盈又是一阵吃笑。
苏君扬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下去,又听得张玉兰在里头问,是不是他来了。
他欢快地应答一声,迈开大步快速朝屋里走去。
轩哥儿如今已启蒙,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半跪坐着正在念《三字经》。
苏君扬听他念得到还流畅,遂,嬉皮笑脸地道:“轩哥儿,你在学堂念书念得怎样,夫子可有打你竹板子。”
轩哥儿拿小眼神鄙神他,糯糯的声音十分好听:“二哥,你以为人人像你,看到书本就头痛?夫子夸我都来不及,又怎舍得打我,不过,我听爹方才说,二哥小时候没少挨过夫子的板子呢,也不知那板子打起来是何滋味。”
熊孩子一枚。
苏君扬本想给他挖个坑,谁晓得,他个破小孩,竟掀了自个儿的底。
张玉兰在一旁瞧得直乐呵,她最喜欢孩子们和和睦睦的,这样绊绊小嘴,也是说明两人感情极好。
苏君扬伸手摸摸鼻子,后又走上前,如同老鹰抓小鸡崽一般,一把将他拎起来,抛到空中又稳稳的接住他,抱着他笑骂道:“你个小猴崽子,皮痒了是不是,竟笑话起二哥了。”
轩哥儿却答得认真:“夫子说了,小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不过,在轩哥儿眼里,二哥是个很有能耐的男子。”
三岁多的轩哥儿,吐词已很清楚,当然,在大周人的算法了,他已虚五岁,该懂事了。
最后一句话,狠狠地取悦了苏君扬,到叫他又与轩哥儿打闹了一番。
眼瞅着两人打闹得差不多了,苏阳江用眼神示意张玉兰将轩哥儿抱出去,顺带的,将屋里的丫头、婆子也一并都带走了。
苏君扬的笑意一收,神色凝重地看向苏阳江。
苏阳江轻轻点头,道:“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准备妥当了。”
苏君扬大松一口气,道:“我先前还担心来着,怕爹准备的时日不够,特意使计又为难了那位大人一番,说起来,他到是挺无辜的。”
不知他现在可将心中的那口老血喷出来没有?
“说那些空的有啥用,即然是平反,就该让你得些好处,这也是你姑外婆为何非要你去说的原故,她只是一个女子,顶了天也就得个封诰啥的,剩下的大头落在你身上,若能护你周全,爹也就放心了。”
苏阳江并不因为苏君扬知道不是他亲生的,就会产生隔阂,在他心里,养父也是爹!
苏君扬晓得,苏阳江是担心他只身一人去了京城,身处各种诡计之下,怕他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儿。
“老子就觉得那不是个好去处,你上回和我商量后,我便借口去田庄打理农事,寻了机会连夜赶去府城见了老帮主,还别说,他手上能人不少,又暗中养了些保家护命的死士,从中挑了三个才训练好的给你使用。”
说到这儿,他从怀里摸出三张死契,道:“咱们得承老帮主这个人情呢,你以后若飞黄腾达了,多多帮忙照抚一下他的儿子,就是现任的少帮主。”
苏君扬点头,道:“儿子晓得了。”
他接过这三张死契,又道:“那三人可是随爹一起回来了?”
“回来了,我只跟他讨了几个能护你性命的利害之人,生意上的能人,老帮主说了,他在这方面相人,还不如你呢,让你自个儿慢慢再寻些。”
苏阳江满眼心疼的看着苏君扬,他并不后悔当年把他养成个小混世魔王,如此心性才会天不怕地不怕,做起事来也不会畏手畏脚。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爹能为你做的事不多,只一个,你需得记住了,去了京城后,若实在过得能受,家中的大门会永远向你敞开,大不了,你带着咱儿媳妇回来,左右两家相去不远,爹到乐意你俩能长陪在我们身边呢。”
苏君扬的眼角湿润了,只觉得有什么热呼呼的东西在心房里炸开来。
“嗯,儿子记住了。”
他飞快的眨眨眼,不想让眼里热热的东西流出来,更不想让苏阳江多添牵挂。
苏阳江重重地叹气,这才去外头将准备好的三人叫了进来。
三个少年与苏君扬一般大,不过是关了些月份,如此一来,虎子到是成了几个中最大的一个。
苏阳江示意那三个少年来到苏君扬跟前,指着他道:“以后,他就是你们这辈子唯一的主子了。”
三个少年见过苏君扬。
苏阳江这才对他道:“此三人,各有不能的能耐。”
他指着一个小小瘦瘦的少年道:“此子擅长追踪与速度,原名三七。”苏阳江没好意思说,这个小小少年最擅长的就是逃命。
又指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少年道:“此子擅长刀法,力气是三人中最大的,原名田七。”
最后只剩一个长相平庸,身材修长的少年,苏君扬留意到他手掌心的厚茧,笑道:“擅长用剑吧!”
“是,奴才名七星。”
苏君扬沉吟片刻后,道:“我身边已有一随侍叫虎子,他早你们来我身边几年,平日我唤他虎子也习惯了,只能委屈你们改一下名字了。”
最终三七改成了豹子,田七改名破风,而七星则改成了破云。
“记住了,以后,我是你们的主子,只许听命于我。”
他说这话时,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隐现。
三人忙答是。
苏君扬叫来虎子,让他带着三人先互相熟悉熟悉,有些该知道的,也让虎子尽数告之这三人。
待四人离开后,苏阳江才道:“此三人原是死士,能有个活命的机会,他们必会感激你,而且,他们虽是老帮主命人训练的,但他们还不曾跟随过老帮主,是爹亲自去从那些人里挑出来的,虽不是最利害的那些,但却是最适合你的。”
苏君扬少不得又要与他一番父子情深,直说得苏阳江眼泪巴巴,他才寻了个借口闪人了。
待苏阳江回过神来后,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忍不住站屋里笑骂了一句:“着实皮得紧。”
到也因为苏君扬这一招,而散去一些心中的担忧。
苏君扬得了那三人后,又去寻了虎子,管他讨了一身下人服,换上后这才借机从后院外墙翻了出去。
没办法,微生承文不喜林安心,又派了人手守着大门,他惦记自家媳妇儿惦记得紧,只能出此下策。
在没有足够强大前,他不想把自家小媳妇推到众人眼前。
……
林安心吃过午饭后犯了困意,陪柳三娘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又去后罩房处瞧了一回自己的那些小绣娘,在苏君扬那边出事后,张玉兰已安排人暗中将这些小绣娘送来了。
大抵是因为无关要紧的事,微生承文并没有使人注意这些。
他只要保证苏君扬在回到京城时活蹦乱跳,不缺胳膊少腿,他便是大功臣了。
二十个小绣娘,经过两个月高强度训练,进步如飞,有那聪慧的,已经学着绣一些较复杂的花纹了。
林安心见这些人到还用心,考虑到长期做绣活很伤眼,便又出了一规定,让这些小绣娘们上午继续练习女红,下午却是学着画画。
画画这事,她并不要求小绣娘们画得有多好,再加上,系统自从在与同伴们失去联系前,换回了不少资料,其中,就有美术这一系的所有资料,让她拿了那些资料当当小先生还是使得的。
林安心只是想让小绣娘们会自己画花样子,培养她们更好的审美眼光,帮助她们将那些花花草草绣得活灵活现便足已。
晚上却不允她们点灯练习女红的。
她到是忙碌而又自在,这日,她检查过小绣娘们的画后,又指点了不足之处,困意上来的她,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小院,头一沾枕,困意便上来了。
不时,房里便传出来她的小鼾声。
听泉与爱晴相视一眼,留了爱莲守在屋里,两人拿了绣花棚子去廊下做活,林安心的平日所穿的常服,皆是由她俩所裁缝。
眼瞅着夏日将近,她们需得赶在夏日来临之前,给自家姑娘多做几身常服。
“姑娘又长个儿了,昨儿我翻出去岁的夏衫来往她身上比了比,却是短了有一寸多呢。”
听泉一边捋着丝线,一边与爱晴拉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