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无名小村姑,得天独厚,竟抢在大家闺秀们的前头,定下了平郡王那个前途似锦的少年,又因一些原故,竟从一草民一跃而成为了受人尊重的多福县主。
至少,贵夫人们表面上还是很待见她了。
恭王妃对她依旧很满意,多福县主又如何?不过是多了个好用的身份,多领了一份月例银子,皇家又不是养不起。
撇开这些,林安心依旧是个无大树可靠的小蚂蚱。
“恭王妃,这个就是你大儿子的未婚妻?”
开口说话的女子,一身杏黄缎金丝镂空牡丹镶毛袍,头戴牡丹攒珠五彩金花冠,雍容华贵,神态从容,只是话里夹枪带棍,不是个善茬。
林安心想起来了,这位就是寿公主了。
她不想掺和进去,只做壁上观。
恭王妃悄悄打量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人到是很乖巧。”
她避而不提苏君扬,实在是她之前的打压,落在一些人眼里,早已成了笑话。
寿公主闻言冷冷一笑,又伸手招林安心过去。
待她过去后,伸手轻轻拉起她的小手,入手绵软、细腻如羊脂。
“生了一双巧手,难怪恭王妃会如此满意。”
林安心本想不想言语,后抬头看见苏玉玥,不由笑道:“比不得郡主心性直爽天真,招人稀罕。”
她不由多看了林安心一眼。
取下头上的一支金雀含珠钗,笑道:“来前没准备,这个给你拿着玩耍。”
不容拒绝,她直接将金钗戴在林安心的头上。
“寿公主,这个太贵重了。”
“撇开旁的不说,咱们以后也是亲戚的,头回见面,我这做长辈的,合该给你见面礼,长者赐,不可辞。”
林安心闻言,好吧,这该死的规矩。
大抵因为她是小姑娘,这些贵夫人们并不曾多为难她。
寿公主与她闲扯了两句,正好有别的夫人进来给她们请安,林安心连忙借机闪去一旁。
又因苏玉琳不在,她和旁的小姑娘不太熟,至于吴红缨与苏玉玥,两个她都不想理。
思及此,便悄悄起身溜出门去。
这样高规格的宴席,鲁三夫人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林安心为此,颇为婉惜。
离了那处地儿,她带着听泉、爱晴信步于曲折回廊里。
湖中尚有未曾清理干净的枯荷枝,叫人见了难免会心生凄凉之感。
林安心瞧了一眼,她却想着,大抵到了夏日,定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离了暖和的楼里,外头寒风凛冽,她紧了紧自己的斗篷,突然后悔没让听泉带个小暖手炉出来。
站在廊下,看着结冰的湖面一时发起呆来。
也不知站了几时,林安心感没自己的脚都冻麻了,缩了缩脖子,跺着小脚,哆嗦着寻了一僻静避风的小亭走去。
绕过假山后,脚步顿住,转身欲走。
她万万没想到,此处小亭里竟有男子。
却听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即然是来避风的,何不进来吃一杯茶再走?”
林安心只向回转过来,冲那人道:“不知这里已经有人了,扰了公子的清静,不过,我出来已经够久了,需得回暖阁去。”
这人笑起来有点可爱,林安心估摸着两人年纪相仿。
“等等!”来人叫住她,端着茶盏倚靠在石柱旁,正认真打量林安心。
这种感觉不怎么好受,但对方的眼神并不曾有侵犯的意思,只是——纯粹地打量。
林安心说道:“不知公子有何事,若说品茶,抱歉,于我而言,如同牛嚼牡丹,在我看来,只有解渴一途。”
她的话反而引来那人的轻笑。
将茶盏交给身后的小厮,双手抱臂,颇有兴趣地再次打量她。
“难怪,难怪……啧啧。”
林安心皱眉,感觉不到这人的敌意,隐隐觉得他似乎认识自己。
“你是谁,认识我吗?”
那人伸手轻拍脑门,自嘲道:“看我这人,美人当前,竟忘了介绍自个儿了。”
他竟然就是恭王世子——苏君诚。
“小叔子君诚,见过小嫂嫂。”
“你……恭王世子!”林安心回了一礼。
这与她想象中的苏君诚相去甚远。
鹿皮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林安心静立此处,看着他从小亭里走过来。
半晌,他离她四、五步远,静静地端详她,随后咂舌:“早前两回,我竟因有事在身,竟错过了与小嫂嫂相认的机会,还请小嫂嫂莫恼,一会儿在宴会上玩得开心点。”
如此没头没脑的话,叫林安心愣在那儿。
苏君诚大抵没想到她会如此呆愣,又补了一句:“长公主姑祖母听说我那大哥回来了,不但把红缨表妹给带来了,听说,特意给我母妃提了个醒,园中娇花丛多,何不遂了那位质子王子的心愿呢?小嫂嫂,一直听人传言,你长相惊若天人,原还不信,今儿一见,着实让小叔子狠狠惊叹了一把。”
“还有,郭明兰表妹也来了呢,嘿嘿,真没想到啊,不过是个赏花宴,竟招来了各路牛鬼蛇神。”
林安心闻言心惊:“哼,谁知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少装圣贤,你连自己亲妹子都不放过。”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了,质子又如何,说不得一辈子都要留在京里,我母妃舍不得她远嫁关外,放眼京城,又有哪个会比他更来的听话呢?”
苏君诚的话,林安心无法接受,然而,她却又能理解。
林安心并没怀疑对方探听到她的行踪,她来此处,也不过是临时起意。
“你到是好心。”
却逼得自家妹妹有家不能归。
“自家妹子,自该多照抚些,现在吃点苦头,总好过将来一辈子吃苦,不是么?”苏君诚微微一哂。
随即又伸手示意,请她去小亭坐坐。
“这下,你可愿意接受我的受请,去那边吃上一杯茶?没准儿,一会儿还能看上几处折子戏。”
林安心心中警惕,又悄悄撇了听泉一眼。
这才笑盈盈地答道:“却之不恭了。”
两人三五步便移至小亭,林安心这才发现内有乾坤。
“万万不曾想到,这石桌里竟还暗藏暖炉,这石凳坐上去还有一丝暖意,应该也是藏了碳炉吧。”
苏君诚笑答:“我妹妹和我母妃都畏寒怕冷,我父王又是个爱享乐的,家里亭台桌椅,多设有暗格,夏可置冰,冬可搁炉,冬暖夏凉。”
林安心又忍不住称赞了两句,着实会享受。
“不知你留我在此,可是早发现了戏本子?可否先透露一二?”
苏君诚摇头,一脸神秘。
他亲手为林安心沏上一杯暖茶,笑道:“本世子只是想偷懒躲清静,不曾想遇到小嫂嫂,来不及准备你们女子喜爱的花茶,只能委屈小嫂嫂吃些寡淡的清茶。”
林安心对此无所谓,接过茶捧在手心暖手。
她的心里还在想着郭明兰的事,自上回在恭王府参加宴席后,恭王妃突然冷落郭家了。
明眼人都晓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林安心后来隐隐听苏君扬提过一嘴,说是郭家用了不少手段,金银珠宝、上等药材如流水般进了恭王府。
亭中听落雪,红梅妒茶香。
若非身在宴会中,林安心到觉得这样悠闲的小日子,的确很不错。
一盏茶饮尽,林安心起身谢过。
“多谢世子款待,然,我已离开太久。”
“请自便。”苏君诚不再留她。
林安心揣着满腹疑云离去。
待她走后不久,从小亭另一边走来两个小婢子,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看得出,两人的感情极好。
这两人是苏君诚的贴身的婢女皆通房。
能说会道的这个叫巧言,另一个叫巧云,两人都生得十分标致。
巧言先一步上前,往苏君诚怀里一坐,娇嗔嗔地问:“世子,刚才可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小嫂嫂了,比起我俩如何?”
“自然是我家巧言更甚一筹,同你们家夫人一样刻板守礼,又怎及得上你俩的温柔小意。”
苏君诚伸手轻轻捏了巧言的小脸一把。
“本世子让你们做的事,可都办妥当了。”
他前一秒还笑得一脸暧昧,后一秒,却已冷漠无情。
立于跟前的巧云忙答:“禀世子,都已经安排好了。”
苏君诚低头撩起巧言的秀发,低头轻嗅。
半晌后,意味不明地笑道:“如此,才更有趣。”
……
林安心并不知她走后发生的事,心中只惦记着苏君扬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帮苏玉琳破了这个死局。
又或者,他是否同恭王妃再次做了交易?
今日,老天似乎烂了个窟窿,雪越下越大,不过三尺远,就已看不见前方路在哪里。
林安心站在小路中间,双眉紧凝,她该往哪里去?
举目四望,接天连地白茫茫一片……
听泉撑着纸伞,爱晴扶着她的左手。
“姑娘,前面似乎是个岔路口,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
爱晴回头朝来路望去,三人的脚印早已被大雪深埋。
系统嘲笑她:“哎哟,安心呐,你居然迷路了,哈哈,笑死本系统了。”
林安心拧紧的眉心瞬间散去,染上一丝喜意。
“我怎地忘了,你虽是不靠谱的种田系统,但好歹还有些鸡肋功能,不如,你给本姑娘指指路,回头,我听你的,买田买地,如何?”
系统撇嘴:又想忽悠本系统,才不要干了这碗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