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扬暗自窃喜。
林安心瞪他一眼,笑骂他。
“你胡说什么呢,你必须心里时常惦记我,去了那边,不许接姑娘家绣的荷包,不许看她们抛的媚眼,不许你冲她们笑,更不许你好心泛滥,救些命苦的小美人啥的,你若敢背着我干下这些事,早晚我要拎了木棍打上门去的。”
她才不会傻到将好男人拱手让人,自家的这盘子菜,她护食得紧,但凡有爪子伸向她家的菜,她必会狠狠磨刀霍霍欲剁爪。
苏君扬不知她心里的小算盘,只觉得她此话甚讨他欢心,越发想宠的她无法无天。
待她吃完东西,家明已暗中提醒苏君扬,时辰不早了,自家主子是不是该放了林姑娘先行离去?
苏君扬的眼角挂上一丝冷色,伸出右手轻轻勾住她的下巴,笑问:“可吃饱了。”
小唇娇艳欲滴,惹人遐想联翩。
林安心伸手欲拍开他的魔爪,偏他一脸正色道:“别动。”
她狐疑地看向他。
苏君扬的右手大拇指温柔地擦拭她嘴角,拇指尖传来温软、细滑的触感,叫他心房小鹿乱撞,声音微哑:“你打算带着这酥饼屑儿去水榭么,好告诉众人,你偷食了?”
他说话,将右手大拇指放嘴里轻吮。
林安心不知想到了什么,俏脸染粉,把头扭向一侧,故作生气。
苏君扬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放下手,说道:“今日的宴席上怕是不会太平,但你也无需太过怯场,拿出你多福县主的气势来,更何况,那位今儿必要照抚你一二,不过,也要自个儿多长长心眼,莫要被人卖了,还笑嘻嘻地帮她数银子。”
即是出言提醒,林安心自要牢记在心。
听泉已为林安心取来斗篷,苏君扬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小手,又道:“哎呀,真讨厌,莫不是刻漏坏了?怎地过得如此之外?”
面对他的撒娇,林安心一时哭笑不得。
任谁也不会想到,外头传言的冷面阎王,在她面前,竟是头会撩而又乖巧的小忠犬。
家明又来催了。
苏君扬无奈,只得眼睁睁地放任小姑娘施施然的离去。
家明将三人送出竹林,这才回来给苏君扬复命。
“主子,奴才去查过了,世子原本在那里,是另等她人的,谁知林姑娘不小心闯进去了,不知为何,竟肯出言提点她。”
“哦,可查明是谁了?”苏君扬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家明再答:“奴才后来查过了,世子等的,应该是他想纳为妾室的那位姑娘,只不过,那位姑娘一直很警醒,随了她娘坐在暖阁里后,就不曾迈开一步。”
苏君扬微微眯起眼,问:“不管如何,他总归是有自己的打算,只要他不伤着我家小媳妇,他那边暂且不用惊动。”
“主子,奴才总觉得世子不像表面上那般单纯,无心机。”家明提醒他。
苏君扬侧目,冷笑道:“他可是恭王府世子,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可能会捧杀他?”
家明闻言不语。
正在这里,又有人寻来这里,提醒三人,说是前头恭王已叫人出来寻他了。
苏君扬微微眯了眯眼,将手放在碳炉上方取暖,问:“是何原故?”
来人答:“奴才留意到,是世子向恭王问起主子,说是怎地去了那边许久,不曾见到主子。”
苏君扬半倚在围椅上,微微眯起眼,半晌后答:“去,将我的鹤氅取来。”
……
林安心出了竹林后,听泉撑着油纸伞,爱晴扶着她,三人穿着木屐,踏雪而去。
她是从西边走过来的,行至韶华院附近后,自熟悉去水榭那边的路。
此去一路欣赏美景,到也不再遇到事儿。
三人慢悠悠地回了水榭暖阁,林安心才一进门,身为恭王府目前新一代当家主母的谢敏芝,一身华丽服饰,端着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轻轻拉起她的手,又拿手帕子去拭她身上并不存在的雪花子。
只见她笑盈盈地问道:“妹妹调皮了,几时溜出去的?玩的可还开心?”
林安心忙道:“我来的早了点,当时厅里多是长辈们,闲得无聊,便去外头走走。”
她说到这儿,真心称赞:“不愧是京城最负盛名的画楹园,都说四季如画,早前虽来过王府两次,两次匆匆而来,匆匆离去,竟叫我错过了如此美景,想必待春暖花开时,又别有一番风情,刚才在外头游玩,一时瞧得兴起,不想归来晚了。”
谢敏芝笑道:“你也就图个新鲜,悄悄同你说,时日久了,觉得也就那样,闭着眼儿都能说出这园子里的一草一木呢,我到巴不得园子能小些,这样,我也能多偷点懒,少操点心,这不,今儿自早上天未亮就起床忙到现在,可怜我抓住妹妹了,方才能借着说会儿话的功夫歇歇气。”
林安心闻言,但笑不语,却是不接她这话茬子。
谢敏芝讨了个没趣,忙又笑着问她:“妹妹,说起来,咱们应该好好相处的。”
林安心黛眉轻凝,抬眼问她:“不是本该如此么?”
谢敏芝冲她偷偷眨眨眼,小声道:“我不是说在恭王府,是从别的地方来看,我爹身兼文华殿大学士,与华盖殿大学士微生大人的关系一向很好,哦,其实,内阁的那几人,都好得一个鼻孔出气的。”
林安心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微生大人?可是吏部尚书大人,我听我哥哥提起过。”
笑容温和,神情淡淡,恰到好处。
谢敏芝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她又迅速恢复笑意,说道:“所以说,咱们俩应该是一边的。”
林安心垂眸,后又嫣然一笑:“我不过是内宅女,哪里懂他们的事,再说了,我们女子不就是只需要管管家事,然后再吃吃喝喝,玩得开心点么?”
谢敏芝的眼里闪过一丝探究,又笑道:“妹妹当真好命。”
林安心笑盈盈地答:“大家伙儿都这么说。”
谢敏芝有点傻眼,这话还怎么接下去?
“如此也好,想得开的女子才好命呢,像你未来的小叔子,也就是我那夫君,我们成亲才几载,他早已惦记上别人家的闺女了,还说,比起他老子,他这屋里的三两只小猫崽,算不得什么,唉,老话说得好,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这话不好接,林安心只能呵呵傻笑。
谢敏芝暗中环视四周,果然,众人见两人一副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样子,不再怀疑恭王府两兄弟暗中不和。
林安心不知她把自己当枪耙子使了一回。
就算知道了,为了苏君扬,她也会忍的。
“离开席还有会儿,不如妹妹陪我去换身衣裳如何?左右在这里待着也无趣的紧,到不如躲人偷个懒,也好叫我松泛松泛。”
林安心思索着苏君扬所说的交易,最后欣然同意陪同。
画楹园很大,里头又有大大小小的院落数十间。
谢敏芝带着她去了一间小巧的精舍里,她的丫头、婆子早已在此恭候。
她让林安心先小坐,自己入里间换衣裳,又叫丫头们好生招待她。
只是林安心警觉,轻易不敢在外头乱吃东西。
谢敏芝换好衣裙出来,状似无意地扫了她身侧茶几上的茶杯,并不曾多说什么。
她挑了个位置坐下来,离林安心很近。
“好妹妹,我特意带你离开那里,是母妃使人交待,要你小心些长公主和吴县主。”
林安心恰到好处的微微诧异:“哼,估摸着又想抢我家君扬哥。”
谢敏芝闻言吃笑,说道:“谁叫大伯哥长得好看呢,年纪轻轻已是郡王,放眼整个京城,他可是个中翘首呢。”
林安心略微羞涩地道:“他自然是长的好看的。”
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花痴。
谢敏芝又是一阵轻笑,随后又道:“母妃让我提醒你,并非是因为大伯哥的原故。”
林安心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了。
谢敏芝见她一脸无辜样儿,心中不免有些打鼓,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的原由?
“你可是得罪了吴县主?”
林安心越发一头雾水,忙道:“不知,可否请你把话说清楚点,我怎一点都听不懂呢。”
谢敏芝瞧她不想假的,不免叹了口气,道:“无论锅里炒什么,盖上盖儿,不管生的熟的,那都是一个锅里的,我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先前瞧着事儿有点不对,母妃特意使人去打听了一番。”
这事儿真要说起来,却不得不提先前吴红樱被林安心撞破一事。
林安心当时不曾细思,只想着不让自己心上人被缠住。
却不想,吴红樱因为被林安心撞见,看到她对苏君扬死缠烂打的不堪场面,又心惊她不知从哪里听起,更怀疑她是否从头听到尾了?
她可以为了讨好苏君扬,从而背叛自己的祖母,但她更担心林安心利用听到的话做文章。
万一使个离间计,离间自己和祖母之间的感情,她可是会得不偿失。
离水榭越近,她越不安心。
更怕自家祖母知道后,怒不可遏,一想到她祖母折腾人的手段,她不寒而栗。
她越想越害怕,银牙紧咬,眼中毒意丛生,一计上心头。
吴红樱回到暖阁处时,长公主正打发了女官四处寻找她,好容易在暖阁门口看到她,又见她眼儿红肿,像是哭过。
二话不说,忙请了她去长公主那边坐,又上前在长公主身边细语几句。
长公主正同恭王妃捡着京城里的一些趣事说,得知吴红樱哭过后,她十分沉得住气,小口吃着茶,又继续同恭王妃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