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金铃哪受得了这委屈,只怕是又与赵老婆子狠狠地做过了一场吧?”
苏婉容又道:“可不,那回赵多财的婆娘痛得不行,也发了狠心,抡起拳头一拳把赵老婆子给打倒在地了,这不捅了马蜂窝,赵多财平日再疼她,可赵老婆子是他亲娘老子啊,赵老婆子好像那回把腰给撞伤了,躺在地上哭爹喊娘,闹腾着那里有她就不能有邓金铃,逼着赵多财要休了邓金铃呢!”
“休了邓金铃?我当时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没想到却……况且,邓金铃不是生了狗剩吗,怎么能休了她?”林安心不防事情结果会是这样。
苏婉容正色道:“我可不许你同情她,当日,她怎么搓磨你的,你到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不敬公婆也是可以被休的。”
林安心有心想说,这样待女子太不公平,敬不敬,还不是旁人上下唇碰碰了事?
“怎会?我便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她对我有多狠,那时,在邓家天天被邓家婶子指使着干活我也就认了,可邓金铃背着邓家婶子对我又掐又踢的,她的脏衣服,连来葵水弄脏了的短裤,都要我给她洗呢,若不洗,她便拿绣花针使劲的扎我的胳膊,后背,总之,就是避人眼的地方,都被她扎过。”
林安心所说的,都是原主所经历的,她虽然对于弄得邓金铃要被婆家休弃而有所不忍,也就不忍罢了,却不会真的伸手去帮邓金铃的,绝不!
她其实很无法理解原主,明明邓家待她不咋样,怎地就那般愿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
“太可恨了,安心,要不咱们再推一推,添把柴,叫那赵多财休了这邓金铃?”苏婉屏在一旁听了一耳,气得把一口漂亮的小贝牙磨得滋滋响,恨不得马上冲到赵家,把邓金铃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让赵多财休了她?”林安心冷笑,粉唇微勾:“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嗯?”苏婉屏一脸懵逼了!这世道,但凡是被休弃的女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安心见她没听明白,方才道:“你尚不知,邓金铃出嫁时,可是有两亩旱地陪嫁,她便是被休了,这嫁妆还是要还给她的,休了,回娘家,她有两亩旱地嚼用,又为赵家生下了个带把儿的,她即便是休了,往后的日子照样过得挺滋润。”
苏婉容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安心说得没错,但凡那个小孩……”
“邓金铃的儿子,乳名叫狗剩!”林安心告诉她。
“嗯,那狗剩早晚要长大的,你觉得他不会认娘吗?肯定会,更何况,就算赵多财娶了他表妹,未必就会真的待狗剩好,更何况邓家也不全都是傻子,我就不信,邓家会眼睁睁的瞧着狗剩被赵家那表妹给养废了。”
林安心觉得她的话说得十分对,不说旁人,就说做事越发利害的邓金鼓,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他有多疼这个小外甥,林安心最清楚不过。
“所以说,让赵多财休了她,才是便宜了她。”
要让赵多财与他的小表妹天天恶心邓金铃,那才叫林安心痛快。
差点害得她丢了性命,怎地不多收些利息,不然,太对不住自己了。
“你可是觉得我太心狠,婉屏,你、我、婉姐姐皆不过是普通凡人,我即是普通人,又如何做得来圣人?况且,老人常言,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
苏婉屏只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子不够用:“你的意思是说,不让赵多财休了邓金铃?”
“对,而且,赵多财的那个表妹可是有些手腕的,她这般行事,不过是投了赵老婆子的心思,你们等着瞧好了,我觉得她不大可能嫁给赵多财的。”
林安心那日见过赵多财的表妹,觉得以她那样的性情,必是瞧不上赵多财的。
苏婉容闻言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苏婉屏两眼冒星星,对林安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容易从指尖流走,苏婉容三朝回门,眨眼间就过了。
苏家院子里整日盘旋着一股甜甜的姜糖香气,勾得村里的小屁孩们常常流着哈利子,远远的站在苏家院门外,好似只要让他们使劲多吸几口姜糖的香气,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林安心见了,便去寻了张玉兰,经得她同意后,她把做姜糖用的边角料好生包好,又出了院子把那些小孩子们招来,告诉他们,苏家很缺干柴,如今光靠年树根一个人砍柴,已经很难维持,苏家这些日子都要花不少钱同村里买干柴,林安心告诉这些小屁孩,让他们去外头拾柴回来,每一捆能换一小包姜糖边角料,虽然不大好看,可味儿却是一样的纯正。
小屁孩们闻言,欢呼着散去,只想着要多捡些柴火来换糖甜嘴儿。
村里的大人们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终是自家孩子们没有吃亏,也乐意他们有些事做,而不必成日在村里撵鸭赶狗的闹腾。
苏君扬得知此事后,心中暗爽,果然是自家小媳妇,这小脑瓜子不是糊的。
第二日,苏阳江午饭后,领回来一个大抵三十来岁的妇人,穿着浆洗的十分干净的浅灰绸缎长袄,衣襟处绣着十分繁杂而又漂亮的花纹,只用一个粗银簪子在脑后挽了个大发髻。
两人进来时,林安心、苏婉屏正各自拿着花棚子在西厢房廊下绣花。
“你俩都跟我去正堂。”苏阳江背着手,扯着嗓子朝两人吼了一句。
林安心同苏婉屏相视一眼,好奇地打量着苏阳江身后跟着的妇人。
“安心,这女子来咱家干嘛的?”
“不知,咱俩快些跟上,到了正堂不就知道了。”林安心放下手中的针线,拉着苏婉屏朝上房行去。
两人到时,正位上除了苏阳江之外,连贪睡的张玉兰都在了。
“你俩来了,快些来见过你们的女先生,这位女先生姓罗,是府城一大户人家的媳妇,他夫君早去,膝下又无子,因她学了一手精湛的女红,多少富贵人家都想求她去做女先生,好容易才找了朋友求了她来咱家,你俩可要好生跟她学。”
大户人家出身?
林安心目光微闪,心中十分诧异她为何会来这么偏远的乡下小村子。
罗先生长相平凡,单眼皮,干净利索,身才属于中胖,却又不曾生有双下巴。
两人先依照惯礼拜了新来的女先生。
听得张玉兰在那里皱眉道:“我早同你说过,要加盖多些院子,你偏生不乐意,还说一家人挤着住才热热闹闹,香亲得紧,如今家里来了客人,却不好安排了。”
林安心想了想,站起来道:“不如把西厢房让一间出来,我同婉屏先住一间好了,另一间让给先生住。”
原本垂眸不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的罗先生,抬头打量了她一番,目光有了些许温暖。
“夫人所说的,很有女红天分的,可是这位小姑娘?”
张玉兰笑得嘴都合不拢,道:“可不就是她,旁边那个是我的小闺女,她纯粹是给这孩子做伴的。”
张玉兰看好林安心,罗先生微微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林安心撸着系统道:“你说,你说,我会不会被下油锅炸了呢,还是煎了呢?”
“安心,放心啦,你有这天分不好么?根据资料显示,这个古代包括你以前所在那个世界的古代,女子都必须会女红,就好比你那个世界,女子都必须人手一只手机,是一个道理。”
这个比喻打得……
林安心好无语:“我说了,我不想当绣娘,我要当个富有的地主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买就买买买,我最会干的事,就是当个败家小娘们!”怒了!
系统缩起小身板瑟瑟发抖,千万要安抚好宿主,可不能让宿主心生不满,然后跟那个长得像狐狸精的苏家小子告状,不然,它会被直接大写:剧终!
“亲亲安心,侬家会努力再努力的,再说了,侬家也没有说要让你当一辈子绣娘呐,你看看,你身边的人,那个叫邓金鼓的,听婶婶说,越发会赚钱了,苏君扬就更不用说了,看看东边南倒座,最东边的两间库房里,堆的是什么,姜糖?错了!那都是银子呐,最可爱的那种!”
林安心默了,现在好像除了继续扛着有女红天分的标签之外,好似没有旁的了。
“我说系统啊,你这个啥内测版不会就只能点亮这个技能吧!”
“怎么可能!”系统暗暗心虚中,其实,它也不知道为啥到了林安心这里,很多设置都不灵光了!
“安心,虽然我是内测版,但不可能只有这一个技能的,咱们再耐心点,可能还没有遇到触发点。”系统的解释听起来好似有那么一丝道理。
林安心姑且信了,心情不太好的她,于是戏精上身了:“小系子,本宫知道了,你跪安吧!”
小系子,系统抽了,它好想拒绝。
……
罗先生是个非常自律的人,每日几时起,几时吃早饭,几时午休,几时入寝,几时教两人识文断字,几时教两人女红,间或,还让两人如何辨别画的好坏,偶尔兴致来了,也会同她俩说一些古董的鉴赏法子,以及如何管理院子里乱成一团的婆子们。
林安心觉得罗先生是个能人,这要搁到现代,必会是名气远扬的白骨精,十分能干又多才多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