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又道:“母后,儿子这心口好疼啊,可怜我儿在外头竟遭了这么大的罪,儿子这个做父亲的有罪啊。”
好嘛,恭王再如何风流成性,到了太后跟前,那就是个会哭的娃,这是要讨奶吃了呢。
果不其然,他才干嚎了两声,太后就已哭笑不得的打断他了。
“行了,今日可是年三十,万幸还不是初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给我找不痛快了。”
“儿子(孙子)不敢。”
太后笑骂:“果然跟你父王一个德性,当年先皇在世时,没少骂你爹是个赖皮户呢。”
恭王上前讨好地说道:“儿子随娘,母后,当年儿子有偷听到,父皇有时也唤母后赖皮户。”
太后闻言大笑,到底心情好了很多。
指着苏君扬道:“行了,行了,你们父子俩演这么一处戏,不就是惦记着我的那点棺材本么,扬儿在外头的确吃了不少苦,说起来,除了得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封号外,到也没再有啥傍身之物了。”
苏君扬悄悄看向恭王:会哭的娃果然有奶吃,回头,他也跟这个好色的老子哭一哭。
看能不能多攒点媳妇本。
太后心情好,又因苏君扬才本色出演了一处煽情的折子戏,太后到底还是心疼他了。
遂赏了他一对前朝古董花屏,两副前朝字画,一千两黄金,还有,她手里居然捏着东大街最好位置的一个铺子。
苏君扬看到递给他的那张铺契时,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他家皇祖母也是个大俗人呢。
她给了苏君扬不少赏赐,很快皇上和皇后收到消息了,一流水儿又赏了不少东西给他,嗯,还有近郊的一个二百亩的小庄子,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面子与地位的问题。
而后宫的娘娘们得了此消息后,从头到下跟着都赏了一通。
苏君扬欢欢喜喜的收下这些东西,他家媳妇时常说——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内心依旧无比担忧,也不知自家皇祖母有没有死了这条心。
他是不得而知了,只因,皇上随后便差了太监来,请三位主子前往御花园入席。
郭惠雅今年的除夕夜过得不太平,有与她不对付的,在开席后,总会阴阳怪气地笑话她,连带着,她是庶女出身的事,也被人拿出来说事。
这叫她心里越发恼火,苏君扬回来,本就是她不愿看到的,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当年,姚小莹能压她一头,就是胜在嫡女身份上。
随后,太后带着自己的小儿子,两个孙子出现在宴会上时,众人对于她那出色的儿子,更多的是赞誉。
她的丫头小彤近前,小声对她说:“主子,刚才世子爷使人传话来了,说是今儿皇宫里有脸面有位份的主子们,皆都赏给平郡王不少东西,听说太后给了平郡王一个京城位置最好的铺子黄金一千,皇上赏赐了二百亩的近郊庄子,赏银二千,后宫以皇后娘娘为首,各赏了不少古董等物。”
苏君扬如今很得太后欢心,皇上那里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摸不准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只是后宫向来都是以皇后为风向标,皇后干啥,底下的人都跟着干啥。
而这事让郭惠雅心中很不痛快:“我儿当真这样使人传话?”
“可不,听说,最先是从坤宁宫里赏赐了,后头才跟着都赏了,宫女、太监们端着好物,跟流水似的送去了坤宁宫,这会子,平郡王应该已经让人送去王府了,主子……“
“行了,这事儿知道了。”郭惠雅打断她的话,随即笑眯眯地与身边的一位老王妃说话。
只是一双搁在膝头上的手,用力的扯着手帕子。
苏君扬得了大赏的事,很快就在席间传开,这位新上封的平郡王一时风光无两,也算是正式进入到了世家大族的眼中,也不知谁在席间又放出风声来,说是这位平郡王是个性情中人,有位打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到也没什么,只是这青梅竹马的身份太不够看了,是个乡野出身的小姑娘,唯一有点能耐的哥哥,今年秋闱才入了国子监。
原本都在议论苏君扬的贵夫人们,不知几时分成了两波,一波在互相打听后,发现林青松原来是块好玉,竟不曾许下婚约,这让家中有女儿们的夫人颇为动心,嫡女自然不可能,不过,谁家里没有个三五个庶女呢?
庶女,于这些贵夫人而言,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在家时教导好规矩,再让学些琴棋书画,与嫡女们的教养有很大不同,多以讨好男人为最终目的。
不管这些贵夫人们心中如何打算,皇宫里的除夕宴依旧热热闹闹,丝竹声入耳,烟花满天开,酒香四溢……
这大抵是每一年中最欢乐的一晚了。
苏君扬从宫里回来,已是三更末,他随便洗了一把脸倒头就睡,不过才眯了会儿,外头就有人来喊,这是大周习俗,年初一不兴晚起,都要天未亮就起床,寓意新的一年里,能做个勤快的人。
天未亮呢,大年初一一大早,放鞭炮开财门,恭王带着一家子大大小小举持完这事,婆子便来说年饭已准备好。
北地与南边的习俗又有些不同,秤砣镇那一带的人,年初一的话是设在中午,而北地却是要从天未亮吃到天大亮,说是新的一年里,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苏君扬心中颇不耐,觉得忒麻烦。
不过,他想起昨儿得的那些东西,心情瞬间又好了不少,他家小媳妇若知道,他昨儿卖惨一把,就圈了一大波值钱的东西回来,肯定会乐得在床上打滚。
恭王府年初一的头顿饭,极尽奢华,除了龙肝凤胆,大抵啥都不缺了。
饭后,恭王被福王请去吃酒,苏君扬因为要清点昨儿的得的好处,遂,在恭王离开后,他也回了自己的小院。
在两人离开后,苏君诚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不少。
谢敏芝察觉两人有话要说,便邀了苏玉琳去她小院里坐坐,说是给她准备了新年礼物,只是昨儿个太忙,从宫里回来已是后半夜,哪里还来得及送她。
众人都散去后,苏君诚脸上的笑意全无。
郭惠雅示意下人们都退出屋外,这才吃着茶与他说话。
“听说,映月院里的那位,昨儿得了不少好东西,太后与皇上怎地如此偏心,给了大的不给小的,这是什么意思?”
郭惠雅最忌恨拿她的出身说事。
早在她刚懂事那会子,郭太师就已将她娘扶为了平妻。
又因她娘只生了两个女儿,心甘情愿吃下避子汤,不再继续怀孕生子,正室那边对此并无不满。
甚至,还为两人请了宫里入出去的老姑姑到府上,悉心教导她和郭惠敏这个长姐。
郭惠雅最近很烦躁,她不知到底怎么了,心中怀疑苏君扬是个扫帚星,不然,为何他前脚入府,后脚,她这个恭王妃就霉运连连。
昨儿又来那么一处,连带着,她所出的嫡子,也不那么受宫里最大两位的待见了。
苏君诚远不如表面上表现的那般无所谓。
“我怎知道。”
他昨儿晚上憋了一肚子委屈,回来还同谢敏芝吵了一架。
把谢敏芝气得够呛,更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听到自家母妃的抱怨,他说话间,将心里的火气给带了出来。
“你昨儿不是在那里吗,到底怎么回事?”郭惠雅的语气也不大好。
“还有,你这是什么口气?”
“母妃,儿子真不知昨晚在坤宁宫发生了什么,当时,除了父王、太后和那位之外,殿中就再无旁人,不过,我到是知道一点,当时,皇祖母正在催婚。”
郭惠雅可不敢骂太后是老不死的,心中有没有骂,旁人也无从知晓。
“怎地还不死心,映月院里那位不是说了么,他就只乐意娶那乡下来的野丫头,做甚不成全他?”
她认为,成全了苏君扬的亲事,也就成全了她郭惠雅。
“对了,我今早上起来后,问过管事的,说是他昨儿得的那些东西,尽往他院子里抬去了。”
“不然呢?”对于这一点,苏君诚很不耐烦:“那是皇宫里赏给他的,不抬到他院子里,难不成直接抬去我院子里?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这不也没说旁的嘛,入到公中也没什么,咱王府尚未分家的。”郭惠雅说是这么说,也晓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寄放在公中,以后苏君扬成家搬出府去,来自宫中的赏赐都要搬走的。
“先且不提这个,也许皇祖母与皇上伯伯只是有意要补偿他罢了,相比我这个锦衣玉食十多、二十年的恭王世子,在那两位的眼里,映月院的那位更可怜,更值得那两位帮扶一把。”
苏君诚其实把什么都想得很明白,可他心里却很难迈过这道坎。
“我到觉得,咱们要抢在皇祖母之前,帮他把这门亲事办成了才好。”
郭惠雅对于此事很头疼。
“你当我不想么?这现成的人儿多好啊,娘家即无财也无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可你皇祖母有多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君诚冷笑:“再固执也老了,我瞧着昨儿晚上那顿年夜饭,到不像是为了过年,而是专门设宴为了给东边南院那位挑选妃子。”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当时瞧着就来气。”郭惠雅提起昨晚发生的事,又是一阵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