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笑道:“才夸你聪明过人,却又犯小迷糊了,你也不想想,太后为啥给你封个县主,还是有食邑的,你以为,就凭你那点点银子能办到?自然是要顾着我家那臭小子的,早先吃了不少苦,如今回来了,他祖母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他呢,除了那把椅子。”
林安心默了。
“太后娘娘帮忙拦下了?”
恭王摇头,说道:“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心疼,不愿她过多操劳,便将此事给揽了过去,后又叫人悄悄通知我,让我查明此事,也好堵住郭院判的嘴。”
林安心两手一摊,很无奈的道:“可我并不曾干下这些事,这黑锅我拒绝背。”
微生承文心念转动,如今到是个卖乖的好时机。
只见他对恭王说:“我相信她所言,要说她贪吃,我信,说她爱钱,我信,你若说她有害人的心思,我敢拍着胸膛说,就她这鳑鲏鱼胆,你就是帮她将药塞对方嘴里,她都怕是要吓死了。”
难得的,柳三娘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你说的没错,我闺女胆小的很,再说了,我们也没那条件去弄来此药。”
微生承文见她头一回给自己好脸色,早已心花怒放,忙又道:“真要扯起皮来,这矛头最终指向的,却是你恭王府。”
恭王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寒意,半晌后,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怕是被人当做伐子来探路了。”
“看样子,太后对有些人,积怨已深。”微生承文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林安心莫名的觉得,自己的事,似乎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顶天的高度了。
“不知您查的如何了?”
恭王不由笑了:“如你所言,那日屋内所用的秘药,经查实后,的确是出自郭家自己之手,虽然郭家做得可谓天衣无缝,但只要有人的地方,便会有江湖,郭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原来,那日林安心赴宴时,郭明兰与吴红樱两人一直在桌子对面窃窃私语,又时不时地望林安心一眼。
两人当时正商量着,如何将林安心给踢出局,而她俩的目标人物,就是那个倒霉质子。
这两人当日还谈好,吴红樱做平郡王正妃,郭明兰可得侧妃这位。
吴红樱之所以有哪此底气,是因为长公主早已暗中授意。
在那时,郭明兰就曾拿了一份药给吴红樱,让她见机行事,又说,那药与不同熏香混在一起,能产生不同的香气,而且后劲十足。
保管林安心和那质子能生龙活虎,打得个热火朝天。
后来的变故,郭夫人不知道,才会接到错误的消息,说林安心已经与那质子在一起了,才有了她故意引了一些夫人去那边游玩,再顺道将林安心解决了,然而,事出意外,她万万没想到,算计来,算计去,算计的却是自己的女儿。
林安心想了一下,道:“我那日听君扬哥说,是吴红樱暗中使人算计郭明兰的。”
恭王伸手摸了摸胡须:“长公主的那个孙女啊,明面上瞧着,到也是个明白人,她原要算计的人是你,只是遍寻不着,后来才有了郭明兰失身的事,她本是想给郭明兰一个教训,但她不知,郭明兰给她的药,在宴席上,已被人调了包。”
所以,郭明兰和那质子玩妖精打架,玩得十分嗨,连郭夫人在场喝斥都听不进去。
“那日郭明兰因不熟悉那药性,才会被算计到?”
恭王撇嘴,答道:“郭家内斗,狗咬狗,一嘴毛罢了。”
林安心再问:“所以,这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微生承文坐一侧吹胡子瞪眼:“郭家也太猖狂了,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他们都敢昧着良心干这样的缺德事,太不要脸了。”
恭王惊讶,侧目,这里头是不是很有些猫腻呢?
他不动声色地又偷偷瞄了柳三娘一眼,对方一脸的司空见惯,完全不把微生承文的反应当成一回事。
恭王的心里,瞬间点燃了八卦之火。
不知微生承文与这位美娇娘之间……
细思极恐,难道……
微生承文暗中撇他一眼,目光冷冷!
恭王忙坐正身子,笑眯眯地对林安心道:“你家这腊八酒好吃,难怪我家那臭小子叫我挑这一日上门,还特意叮嘱要赶来吃早饭。”
林安心无语,只得问自家娘亲,这腊八酒可还有剩?
即是未来亲家,柳三娘哪有什么不肯的,大手一挥,剩下的全送他。
微生承文傻眼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柳三娘:“三娘,那啥,你也太狠了吧,可怜我一早吃着寒风匆匆赶来,就为了多吃两口这酒,你怎地一下子全给他了,你不晓得,他就是个大酒虫,惹上他,我告诉你,往后那些年,你这腊八酒怕是保不住的。”
柳三娘答:“我高兴。”
恭王是未来亲家呢,这么帮自家闺女,就是每年为他单独准备一车都使的。
她这么想便这么说了。
乐得恭王见牙不见眼,只说这门亲事结得好。
微生承文暗瞪眼,他来林家的次数多了,也摸清楚了一点小门路,因此,又堆了一脸笑意地讨好林安心:“好孩子,莫担心,即然他已说无事,想来,那些证据已经送进宫里了。”
说到这儿,他又对恭王说:“如此看来,宫中怕是又要闹翻天了,也不知太后,皇上这回是如何决定。”
恭王无所谓地道:“我管他呢,反正只要把我未来儿媳干净摘出来就行了。”
“对了,君扬还说,你们两兄妹要添置牧场,又想挨着原本的牧场,这事儿急不得,待我再慢 慢寻访。”
林安心忙道了谢。
微生承文冲恭王眨眼,提醒他,怎不开口问问自己。
恭王心领神会,问:“姐夫,你眼角抽筋了?”
微生承文伸手撸了一把脸,见林青松拿了私章等物进来,忙一本正经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离开各自办事去?”
林青松并不知几人说了什么,忙点头应了。
他乘恭王的马车离开,微生承文单独坐一辆马车。
林安心见三人都离去,这才叫来守园、守池,让两人套了牛车,将柳三娘答应送出去的腊八酒,挑了四大坛,让两人送去恭王府了。
安排完这些事,她便带了丫头们,又邀了陈大娘一起,一众人去了锦绣坊。
独留了柳三娘和微生令书在家中。
两人送林安心出门后,柳三娘正叫人给微生令书取来笔墨,督促他念书写字。
婆子又来禀:“夫人,微生大人又折返回来了。”
柳三娘气笑了,道:“八成是惦记着腊八酒,秋月,你还了婆子去开了私库,取两小坛子将他打发了。”
秋月听令,正准备离去,微生承文已在外头听了个一清二楚。
“三娘,你怎能如此偏心,都给了那臭不要脸的四大坛子,怎肯只给我这么一小丢丢。”
柳三娘安抚好微生令书,依旧让他在外屋里默写《三字经》。
“你爹来要酒了,我出去将他打发了,你莫要出来,外头太冷,小孩子不经冻的。”
微生令书点头,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柳三娘穿了一身银红底银丝折枝梅镶毛长袍,紧裹身材,她捏着帕子挑帘子出来,站在廊下与微生承文相见。
“我偏就偏心于他,你又能怎地?”
微生承文苦笑不已,道:“三娘,你晓得我好酒的,早上才尝了一点点就不让喝了,我这肚里的酒虫可是闹翻天了,你不能太偏心。”
柳三娘横他一眼,道:“那是我闺女未来公公,我干啥不可以多给他点,你又算什么,我干啥要偏心于你。”
微生承文着实是个人精,只见他心思一动。
忙凑上前,笑嘻嘻地道:“三娘,你这么说,是原谅我了?”
柳三娘撇嘴,答道:“我从来不曾怨过,何谈谅解?”
微生承文语塞,后又细想,的确如此,一直以来,都是他上赶着求人家呢。
“三娘,别这样,要不,我俩寻个地方再吃杯热茶,好好说说话,我有一些小打算,想同你商量商量。”
柳三娘的俏脸紧绷,她不欲与微生承文牵扯太多。
“我家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家里银子够平日开销,吃穿不愁,我们一家子都是知足常乐的性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高攀你微生家,孩子们打一落地起就姓林,以后也不会改姓。”
微生承文一听,这可还怎么继续聊下去?
“你先莫要动气,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一下,你听后再决定要不要依我的意思,可好,我是同你商量,不是强逼你们的。”
柳三娘看他一眼,最终决定还是听听他说什么。
她不是傻子,孩子们在京城里闯荡吃了多少苦头,行的有多艰难,她都一一瞧在眼里。
柳三娘请他去了前院的前厅,一进门,迎面扑来一股冷寒气,微生承文不着痕迹的看了柳三娘一眼。
“家里可是很缺碳?”
柳三娘白他一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往年街上随处可见卖碳的老翁,今年可有瞧见几个,一有碳上市,早被人给买走了,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
随后她又问道:“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却是连杯热茶都懒得招待。
微生承文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份落差,谁叫这是自己年轻时欠下的债呢!
“那孩子,唉,我每回要送碳来,他都不肯的,总说家里的碳够用。”
柳三娘答:“我们是乡下出身,不过是烧点木柴取暖,有什么好为难,更何况我的孩子们很务实,没有那些虚头巴脑的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