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凉，林然披着小外套站在阳台，她漫无目的地仰望看着天空，夜空的云层很厚，乌黑乌黑的，将月亮和星星都掩盖住了，她的眼眸里映出了这黯淡的黑夜。
不管怎么看，这夜都没有尽头，她的未来也是。
小宝哭喊的声音骤然响起，她偏头去看，发现他醒了，于是关上了窗户，走到小宝的身旁，抱起他，耐心地察看他哭泣的原因。
半响，让他吃饱喝足后，小宝又在她的怀里陷入了酣睡。
她贪婪地盯着小宝与陆寒晟极其相似的眉眼，心里漾起了层层暖和的涟漪，在寒晟醒来之前，她要好好地护着他。
*
第二天。
林然是被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响起的，她匆忙摸过电话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键，接电话的空隙她还瞥了一眼小宝，发现他没被吵醒，这才安心接起了电话。
“林小姐？”
“嗯，我是。”
“我是第一医院的工作人员，陆寒晟先生已经苏醒了，按照您的吩咐……”
“我现在就过来。”
只听了前半段，林然的魂就开始飞了，她打断了医护人员公式般的声音，挂了电话就拿起衣服往外跑。
临走的时候还交代了宋姨一定要看好小宝。
她跑去叫车的时候，扬起的手和嘴唇都在抖，眼眶酸涩肿胀，停下车的司机见她这个模样，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想做什么傻事。
“妹子，要去哪儿？”
“医院。”林然连声音都开始抖。
司机以为她是亲人出事了，语气带着些惋惜地劝道：“一切都会好的，我等会就把你送到。”
林然用力地点点头，她满身心都被喜悦和激动充斥着，像夏天的冷汽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车程很短，但她已经等着急了，车子还没停下，她就结了账，迫不及待地下车往医院里跑。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陆寒晟的病房。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头顶上是暖色调的灯光，她手握在门把上，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林然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才睁开眼睛，一鼓作气地打开门。
病床上的人不再是虚弱地躺着，她看见他倚着枕头，背脊挺得很直地坐在病床上，拿着水杯，小口地喝着。
他的眼睛半敛着，头发因为昏迷的日子长了些，柔软地搭在额头上，鼻梁高挺，轮廓深邃，下颌的线条比以往更加瘦削凌厉。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眼眸中就蓄满了泪水，颤着声喊他的名字：“寒晟。”里面蕴含的哭腔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原以为变坚强了不少，但在陆寒晟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陆寒晟听到声音后，缓缓地抬起头。
两人的目光对视，林然激动地控制不住泪水的滑落，喜极而泣地笑着看他。
但是下一刻，他却冷淡地移开了视线，只轻轻问了句：“你是谁？”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林然本来炙热的灵魂被这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语击溃，落到了万里的冰川之上。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试探性地向前一步，“我是林然啊。”
陆寒晟皱紧了眉头，他呵斥了声：“我不认识你，如果现在不离开，我就要找保全了。”他的声音里都是厌恶和陌生。
林然怔愣在原地，双目无神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助地看着他，但到底是没再踏入一步。
她想起了多日以前医生曾经说的——病人的脑子里有血块，最坏的结果会导致暂时性失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忧心忡忡陆氏和他的安危，一心只想让他好转起来，但是却从未想过，如果他真的忘了她该怎么办。
林然紧紧地咬着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近乎固执地盯着陆寒晟。
刚刚苏醒的陆寒晟身子还是有些弱，精力不够多，他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来，又是怎么知道他的病房，本来他只想干脆利落点赶这人走，但从刚刚开始，每当他看见这人或受伤或难过痛苦的神色，他的心脏就会紧缩一分，连到了嘴边的话语都说不出。
他握紧了双拳，酝酿了一下正想再度开口的时候。
林娇娇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寒晟，谁来了？”她的嗓音娇娇嫩嫩的，很轻柔，陆寒晟的拳头松开了。
这声音，林然是怎么都认得的，她惊愕地转过身子，看到了林娇娇正拿着一个水果拼盘站在她的面前。
“原来是姐姐啊。”她甜甜的笑着，语气软腻，那表情好似真的在面对自己喜爱的家人一般。
但只有与她相隔极近的林然看清了她眼神里的得意和阴沉。
“你来这里做什么？”林然挡在了林娇娇身前，不想让她进去打扰陆寒晟。
以为林娇娇会大闹一通的林然早就做好了反驳的准备，没想到向来大小姐惯的林娇娇竟然朝林然身后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林然看清了她是想向陆寒晟求助，她下意识就觉得陆寒晟不会帮她，于是伸手接过她的果盘。
结果陆寒晟冷冽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娇娇，你过来。”
林然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林娇娇趁机离开，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是我赢了。”
“寒晟，我给你把水果都削好了。”
“谢谢。”
林然偏头，看向旁若无人对话的两人，他们的言语平常不过，但陆寒晟那眼神，分明没有将林娇娇作为戒备的人看待。
就算是没认识林然之前的陆寒晟，也不可能会容忍一个女人在他身边逗留。
现在这又是什么？
陆寒晟是默认了林娇娇？
她直勾勾地看向林娇娇，妄想能看出些什么，只可惜林娇娇窝在陆寒晟的怀里，只挑衅地回望了她一眼。
“寒晟，她是我的姐姐，是我通知她你醒了，她就是来看看你。”林娇娇扫了眼林然，又羞答答地看向陆寒晟，模样乖巧。
陆寒晟正眼都没看林然，只应了林娇娇一声：“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