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是一个俗套却神奇的东西，你总能在许多场合见到它，很多人会觉得这是浪费钱，毕竟花朵总有枯萎的时候，只能摆几天的物品又怎能见证永恒呢。但不可否认，玫瑰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如同磁铁和螺丝钉，天性如此。
林然不讨厌这些略带着矫情的东西，却因为对方是凯利斯，犹豫着没接。
凯利斯也不急，而是将玫瑰放进了旁边的空花瓶，根茎的长度与花瓶刚刚好，红艳饱满的玫瑰就露在花瓶外，煞是好看。
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准备的一般。
刚刚那故事，显然也是他察觉到她微动的心思，才煞进苦心叙述出来的。
林然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扭捏地微微蹭动身体。
凯利斯掀起薄薄的眼皮，瞧见了，心里不免得有些烦躁，他很少亲自去“征服”一个女人，当真的亲力亲为的时候，也很少有女人不去“臣服”，而这女人就像蚯蚓，滑溜溜的，用力抓紧抓不住，欲擒故纵却把人推得更远。
他确实有些抓不准女人的意思，但无妨，他可是凯利斯啊。
“林小姐说是那便是吧，你也可以当做是一个饭前故事，或许等会上来的菜式会让你觉得更加美味。”他的背脊始终挺得很直，坐姿优雅，语气也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和矜贵。
林然恍然，不自觉将刚刚的想法否定了。
男人分明只是绅士极了，才会说出那番大抵是安慰人的话语。
她抿嘴一笑，周身的僵硬总算是缓和了些。
不多时，服务员将做好的法国菜呈了上来，打破了两人之间一丁点沉默的氛围。
凯利斯是一个很善于聊天的人，总能抛出一些故事或是话题，不会让饭桌沉寂太久，言行举止是长久以来维持的绅士优雅，林然在饭桌的后半段，逐渐被带开了话题，融入了他独特的温润里。
窗外的雨仍是淅淅沥沥，一块玻璃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偶尔的侧头只能瞥见溅到透明窗户上的雨滴，沿着纹理，缓慢下坠。
凯利斯点的菜或许是这餐厅的招牌，都相当美味。
解决了美食之后，雨未停，凯利斯将他旅行当中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林然弯着眼角，细细倾听，偶尔点头示意。
远远看去，仿佛一幅画，不似油画，不似水墨，竟生生演绎了黑白的素描，沉静温和，一汪清水。
在餐厅的角落里，有人从随时携带的黑色袋子里掏出了一台相机，是那种旅行用的卡片机，他一开始只是晃晃悠悠地拍着点的菜式。
这种高级餐厅都有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不允许拍照。
但既是客人，服务员瞥见了，也只当他是随了时下年轻人的热潮，并不打算多做提醒。
随后他变本加厉，移动相机定到那一对出众的男女身上，磨磨蹭蹭地在拍照，还不断变换着姿势，似乎务求要拍到什么角度似的。
他的动静不大，更处在昏暗的角落，但服务员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也是恭敬上前打断他了，“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拍照。”
他抬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讪讪点头，“我见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不好意思，我也马上就走了。”
服务员在他抬头的一瞬间见到了他额头至太阳穴的疤痕，本是安分老实的一张脸，因着这道痕迹却显得有些凶恶，她那时怔了一下，他也沉默不言语，她还以为遇上什么难缠的客人，没成想倒好说的很。
只见他收起相机，小心翼翼地结了账，离开了，背影太过小心颇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
她颠颠回去，模样有些困惑，惹得别的服务员问她：“丽萨，你怎么在走神，刚刚那客人给你难堪了？”
她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却没说什么。
在他收拾的时候，她好似瞥见了他大大的黑色袋子里装着的是装备齐全的单反，说不准是个狗仔。
但店里也没有什么要保密行动的明星，她斟酌了会儿，还是不多嘴了。
这个小插曲显然没被聊天中的两人发现。
雨停的时候，林然恰好往外看了眼，便与凯利斯打了声招呼，有事需要离开。
凯利斯了然，说了些客套话。
“路湿地滑，林小姐回去注意些。”
“你也是，这次真的谢谢了。”
林然先行一步去结账，凯利斯也没阻止，他将黑伞放在桌面上，转身走了。
“麻烦结账。”
服务员走了过来，鞠了一躬，用中文说道：“你好，这位女士，桌上的那位先生已经提前结过账了。”
林然一怔，回过头寻找凯利斯的身影，却只见到空荡荡的位置以及放在桌面上稍显突兀的那把伞。
她抿了抿唇，跟服务员道谢。
走进桌子，手指之间蜷缩了一下，还是拎走了那把伞。
伞没被打开，也没被淋湿，见它干干燥燥的，林然回家以后随后将它放在了鞋柜上边，寻思着下次有机会还给凯利斯。
她揉着酸软的后脖颈，走向客厅。
今天天气不好，又遇上了高峰时期，愣是比平常多坐了一个小时车才到家，她的脖子有些隐隐作痛。
客厅的沙发旁边，赫然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林然眨巴眨巴眼，这才想起之前她让朋友从意大利带了一只手表回来，她还想着要送给陆寒晟，却一直没有机会。
她走过去拿起礼盒，嘟哝着说：“也不知道他最近忙不忙。”
从半开的窗户那儿传来阵阵的雷声，响破天际，有些刺耳，林然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阴阴沉沉的天开始变换，从灰蒙蒙变成黑漆漆，像是从平地走到深渊，凝视着，有不详的预感。
一场暴风雨，正在来临。
陆寒晟现在心里总会泛着些若有似无的情绪，或是焦躁，或是迷茫，就像是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被挖了一块，时不时渗点血，痛上一痛，让他无可奈何。
他也找不出解决的方法，只是知晓每当看到那女人的笑容，那一块才会好受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