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的感觉油然而生，蹭蹭地往四肢百骸爬，陆寒晟捏了捏鼻梁骨，隐忍而克制地又重复了一遍：“出去。”
林娇娇蓦地站起来，娇嗔道：“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吗？”
陆寒晟斜睨她一眼，冷笑了声。
林娇娇虽打定了主意，但奈何始终压不住这男人的气场，明明手里握着的是“必杀技”，却还是感觉低人一等。
她也不绕弯了，食指绕着头发打圈，红唇微启：“我今儿个出了趟门，在一家很好吃的法国餐厅里吃了顿法国料理，真不愧是网红店，那些招牌料理都很好吃，我们下回一次尝一尝？”
陆寒晟的目光愈来愈沉，他不耐地开口：“我一分钟处理的项目，可以达到千万以上，你说的这一句话，就已然浪费了陆氏千万元，如果没有更多的事，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侧着身子，倚着办公桌，修长的手指按向座机，看似是想要叫保全了。
林家不是多大的名门贵族，但出了上回李婕和曹溪那档子事，她的脸面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出门都会带个墨镜遮挡一下，就为了躲风头，这要是真被陆寒晟叫保全给扔出陆氏，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林娇娇咬了咬下唇，努力压着声音，让自己显得镇定，“听我说完啊，很巧的是，我遇到了我的姐姐。”
提到林然，陆寒晟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只是一瞬间，难以捕捉。
林娇娇说着话，也留意着陆寒晟的情绪，见他抿着唇，侧脸绷紧，不见其余情绪的外露，她微微眯了眯眼，说话的语气也变重了些：“她应该是和朋友一起吃饭，说说笑笑的。”
目的性这么强的话语，再迟钝的人也听出了挑拨。
“她和谁吃饭，与我何干？你说的这些娘们拉家常的话，我没兴趣，如果再不离开，我就叫保全了。”他的唇角微微勾着一个弧度，很好看，却也泛着狠厉。
“做什么这么凶……”她也扬起了一个笑容，“那个男人我不认识，但见他们相处甚好，不只有说有笑的，姐姐看那男人的眼神也格外缠绵，颇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姐姐也是难，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这不是担心她遇见坏人，想让你帮忙查查那男人的身份么，毕竟靠我一人做不来这事儿。”
她笑得温和，像是妹妹真的在关心姐姐似的。
林家是什么模样，他非全然清楚，但也并非全然不知，其中梗概，他是知晓的，林然在林家是什么地位，只需看林娇娇的嚣张跋扈和林家父母的态度便了然了。
这女人竟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陆寒晟突然低低笑了出声，眼神嘲讽，“你从小，就没有学过思想品德这一门课吧。”
林娇娇一愣。
陆寒晟扬眉，淡声道：“也许语文也不及格，连羞耻二字都不知道如何写。”
林娇娇反应过来了，她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刚刚维持的笑容变得僵硬无比，看起来有些滑稽和狼狈。
“请林小姐出去。”
一瞬间，陆寒晟便没给犹豫的机会，按下了座机按钮，直接叫了保全，末了绕到座位上，坐在上面，双手撑在桌面上，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向她，一身高位者的威严山一般朝她压来，她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直到保全推开门进来，朝陆寒晟点了点头，将呆愣着的林娇娇带走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为了控制她的动作，保全难免要触碰到她的身体，手臂上感受到粗糙的手掌纹路，她的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恼了，慌忙甩开架着她双臂的两个保全。
保全见她挣扎，想制止，却又担忧她的身份，到底是留了两分的力气，倒是被她挣脱开了。
她从袋子的边缘拿出一张照片，重重拍到陆寒晟的桌上，甩了甩头发，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只撂下一句：“照片就在这了，还希望陆总可以好生调查一下，别辜负我和我姐姐了。”
最后一句，她咬字特别重，听起来有点儿咬牙切齿。
保全面面相觑，等着陆寒晟的吩咐。
陆寒晟眉眼低垂，凝视着那张反过来了的照片，他现在能看见的是背面的白色，什么都看不见，但却有一种不想看见的烦躁感。
他挥了挥手，保全应是，便全数退下了，偌大的办公室只余下他一个人。
一只手的手肘抵着桌面的边缘，另一只手拎起了那一张薄薄的照片。
他迟迟未将照片翻转过来，目之所及的不过是白色的一片，他蹙着眉，视线胶着在上边，仿佛就这样便能看出什么来。
林娇娇的目的显而易见，类似的手段不是没用过，但这次明显的拙劣，他将照片揉成一团，举在半空中，对着垃圾桶。
脑海里蓦地闪回一个画面，是他和另一个女人。
她扬着一个灿烂的笑容，眯着眼说：“你会永远都相信我吗？”
那个他立刻上前抱紧了他，亲吻了她的头发，回答：“会，我会永远相信你。”破碎画面里的他声音很温柔，表情更甚。
他觉得，都不太像他了。
这句话之后，记忆就如同破碎的镜子，消失不见，无迹可寻，只余下那两句对话和两人那一刻的音容。
陆寒晟手的动作顿了顿，举到眼前，展开。
照片被揉成一团皱巴巴地躺在手心里，隐约能看见里面人的轮廓。
是林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动作不算温柔地将照片全然展开，放在桌面上。
一男一女面对面而坐，应当是在一家餐厅里，柔和的灯光照着他们的侧脸，女的侧脸柔美，笑得清纯可爱，男的周身贵公子的气息，翩翩君子。
乍一看，两人十分相衬。
而这一拍照的人，似乎也是认定了两人相衬的气质，辛辛苦苦找的角度很刁钻，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也不妨碍陆寒晟看清男人和女人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