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阳心中的警惕虽然大大放松,但他速度也绝对算不上不慢。只见他右脚向右后方三十度的方向轻轻一迈,左要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了一下,生生的躲掉了周陌陌的拳头,让周陌陌那看似迅猛的一拳完全落了空。
周陌陌顿时心中差异不已,自己两拳一拳走向他的左腰,另一拳走向他的头部。按理说,攻敌之所必救,陈旭阳一定会先防守头部。所以,她爆头的那一拳只是虚晃,真正的招式就在左腰那一拳上。那一拳若真落了下去,击打的就是他的不容穴,到时候就算他抗击打能力再强,也要痛得痉挛,至少反应会迟滞三秒。
三秒,对于周陌陌来说,完全够她将陈旭阳这小子狠狠的虐打的。
但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你分心了!”陈旭阳看着周陌陌脸上的惊愕,皱着眉头提醒道。周陌陌刚才那两拳上耍的小心机,他当然一眼就看破了。但周陌陌竟然因此愣了一瞬,只这么一瞬的时间,陈旭阳就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他抬起右手,由下而上格挡住周陌陌爆他头的拳头。因为周末两拳尽出,拳头虽凶猛但,胸膛却完完全全的袒露了出来。
陈旭阳左手电射而出,一把擒住了周陌陌的右臂,左脚微微后挪,右脚瞬间前移,整个身子就着抓着周陌陌右臂的姿势偏转半圈,右肩毫不留情的撞上了周陌陌的胸口。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周陌陌其实才刚刚冲上来出了两拳,瞬间便被撞了出去。陈旭阳失望的皱了皱眉,一个武者,无论自己心情情绪如何,一旦两方对战,一定要收起所有的情绪,心无杂念,否则一旦分心,便是必死无疑的下场。
今天算是他之所以毫不留情的撞周陌陌那一下,就是想给周陌陌上一堂课,教会他,无论如何,与人过招之时都要屏息凝气,不要分心。
但他却没看到被撞出去的周陌陌坏笑的勾了勾嘴角。
周陌陌的身子被撞的飞速后抛,她却在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瞬间,手中长绫电射而出。那长绫就像是活了似的,从陈旭阳的左腋下穿过,从斜上方绕过他的右肩。然后周陌陌手中暗劲尽出,陈旭阳防不胜防,被拉得向前一个趔趄。周末却借着这股力量生生止住了,向后抛飞的身形,然后长绫上的余力和自己出神入化的轻功,整个身子就飞快的向前滑来。
等陈旭阳稳住身形,在向攻击周陌陌时,绕在他左腋右肩上的长绫竟然,紧紧的缠绕上了自己的脖子。
陈旭阳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他知道,如果现在是真正的对战,周陌陌可以轻易的扭断自己的颈椎。
空气静默了两秒,又尴尬了一瞬。最终陈旭阳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说道,“我输了。”
周陌陌勾唇坏坏的一笑,其实,陈旭阳不服也是正常。毕竟自己,首先就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手软。
她当时一上来就出了两拳,一方面当然是想能真的击中他的不容穴,但如果真的是那样,也就太没意思了。所以她的后招就是利用情绪伪装骗过他,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自己再使用这招血打衣襟。
这招式的名称是因为,无论从左腋绕到右肩,还是从右腋绕到左肩,都像是衣服的衣襟一样,绕过半个身子。但一旦中了这招,除非是武功高到了一定的地步,可以凭借内劲微微震开长绫,或者是在周陌陌根本就来不及出手的时候,破开她的缠绕,不然就是就是必死无疑。所以这招就叫做血打衣襟。
而之所以说,她利用了陈旭阳的手软,是因为他那两拳一出,胸膛大开无防护,若是真正的过招,陈旭阳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重伤她。但他们是朋友,毕竟不是仇敌。陈旭阳不会对他下如此狠手。而对于擅长近身格斗的人来说,想到了第一反应肯定是用肩膀把她撞出去。周陌陌也正是算着这点儿小九九,才赢了陈旭阳。
“你也不算输,是我耍滑了。”周陌陌无比诚实的调笑道。
“不,兵不厌诈。确实是我输了。”陈旭阳十分严肃的总结自己的错误。
“不,今天可不是兵不厌诈哟。今天,本姑娘给你上了这堂课就叫~”周陌陌伸出一根细长小手指左右晃了晃,一脸臭屁的说道,“你错就错在不该相信敌人伪装的情绪。特别是~”周陌陌坏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缓慢的说道,“特别是女人伪装的情绪……”
陈旭阳顿时有一种七窍生烟的感觉,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瘟神。
周陌陌主动凑上去,好奇的问:“你这么又不在山上,又下来做什么?”此处离月亮湖不远,已经快出了山脚的范围了。
“我去找王捕快啊。昨天夜里小月在我怀里睡着之后,我带着她上山也不合适,想着她的小伙伴还都在衙门,所以又抱着她去找了王捕快。然后把小月说的都给王捕快说了。他让我今天再去一趟,帮忙梳理一下案情。”陈旭阳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噢,对了。小月说了什么?”周陌陌这才终于想起了这桩大事。
陈旭阳脑子里燕林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昨天……唉~
“小月说,她在案发的两天前,她的哥哥虎子来找她了。而且还告诉她不要喝粥,不要碰那缸面。她并不知道当时虎子是在面里下了毒才来警告她的。她一直以为是哥哥专门偷偷的来看她的,但虎子警告她不要告诉别人,所以她也就只默默地开心了一天。结果,后来虎妞死了,第二天阿壮和秀丫头也死了。其中秀丫头和她玩得最好,她很伤心,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到了衙门,王捕快询问她们四个小孩子关于面缸的时候,小月才一下子明白过来。之后便是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的惊吓和恐慌……”提起小月,陈旭阳顿时有些滔滔不绝了起来。
“等等,你的意思也就是说,现在还是没办法锁定凶手,是吧?”周陌陌从陈旭阳那一大段话中也就提炼出这么一个中心思想。
“不,案子已经结了。”
“什么?结了?小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怎么就结了呢?”周陌陌惊讶的问道。
“你说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啊~”陈旭阳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扯:“小月昨晚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她哥哥虎子来找她的那天,她想偷一点东西给哥哥带走,虽然她现在不在家,但她知道,母亲在家一定还饿着肚子呢。哥哥又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他,所以她就只能选择偷了。但是她哥哥却不愿意,而且还特别慌张的想走。所以就安慰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官老爷家的管家,那人给了他一大笔钱。以后他和母亲再也不会饿肚子了。然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官老爷?燕正阳官场上的仇家?那他陷害燕林投毒,有可能是不满燕正阳的花销。燕正阳到任之后,把大把大把的钱都花在了流浪儿和失独老人的安置上,有可能是触犯了这镇上一些老派官员的利益。所以,正好从大院儿流浪儿身上入手,然后燕林的一切罪过一定都是受其父指示,最后,燕正阳估计就会落下一个为了中饱私囊不惜谋杀幼儿的罪名,到时候就离下台不远了。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可能是他从前官场上的老仇家。”周陌陌皱眉思索,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陈旭阳惊诧于她头脑的灵活度,却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明是如此清明的头脑,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不是一旦牵扯到那个叫燕林的小子,她就会这样犯笨犯傻呢。
陈旭阳又想到了昨夜那个人,他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过往,却从头至尾只是为的这一个人。陈旭阳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为了儿女情长,放弃一个男人最看重的权利。没有绝对强大的权力和手段,有再多的女人又有什么用?
陈旭阳不知道,许多年以后,他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现在所不能理解的模样,而且,无怨无悔。
因为周陌陌不是那“再多女人也没什么用”的女人之一,她是他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