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侦查最后却毫无所获,周陌陌和燕林回到他的住处,燕林先去催促下人尽快打造一张床,然后又过来和周陌陌一起改造他的书房。
燕林书房里的书其实极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兵书。他本就及其讨厌读书习文,在家时完全是被燕正阳逼着才勉强看一点。来到这里之后,他奋发图强,开始拼了命的练武,偶尔也会逼着自己看一些兵书。
周陌陌摸着燕林那个空旷的书架:“你就这一个书架?而且一个书架还都没有填满?”
燕林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真的尽力了。”
周陌陌随手翻出一本《孙子兵法》,发现里面全是空白,“你这是看完了没做笔记啊,还是根本就没有看啊。”
燕林一脸痛不欲生的收拾着书:“我跳着看的。”
周陌陌围着这间不大不小的书房看了看:“这还收拾个毛线啊,一共就这几本书,我就算是住在这里,也不碍事啊。”
燕林下意识的想说,可我偶尔想看还不得进这屋里来拿?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咽了下去。虽然觉得自己这样很缺德,但是他还是想给自己一个经常来找她的理由。
“那好,那就不收拾了。”燕林把刚摞起来的几本书都放回去,然后把整个书架上的书都整整齐齐的码好。
在书桌上翻看东西的周陌陌忽然翻到了一摞宣纸,上面全都是一帧帧的水墨画,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个女孩。十几张的人物画,那女孩或喜或怒、有静有动,甚至有些上面还题了一些词……
周陌陌尴尬的把那摞宣纸放回原处,然后绕着屋子瞎转悠,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燕林把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的码好之后,又打算去收拾桌子上的书。走到桌子跟前,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闲来无事作的那些画。
燕林慌忙的翻了一下,果然在一本书下面翻到了那摞画满了他心爱的人儿的宣纸。他曾经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情难自抑之下画下了一幅幅的画作,这些不过是最近画的一部分,他卧室的那个小箱子里,锁着他所有的画以及……曾经的那两个关于桃花的根雕。
燕林慌乱的看了周陌陌一眼,确认她没有往他这边看,然后飞速的把那摞宣纸折叠起来塞进了衣襟里。
做完这些,燕林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些汗。他不怕危险不怕痛不怕死,但是他怕周陌陌不开心,他怕他的喜欢会给周陌陌带来困扰。
更何况,现在,周陌陌和陈旭阳已经定了情,他们才是一对儿。
燕林苦笑一下,然后把书本摆好,笔墨纸砚全都摆放到原处,直到整个桌子变得整洁干净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周陌陌:“怎么样?就在那里摆一张床怎么样?”
周陌陌摇摇头:“那儿没有窗子,我想睡在窗户下面。”
燕林抚着下巴配合的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侧面有一个窗子,如果你想睡在窗子下面,可以再在窗户下面放一张软榻。累了的时候你可以去软榻上躺一躺,真的要睡觉的时候再去床上。”
周陌陌笑着坐到了窗台上:“好啊,一张床一张榻,这小日子可算是够奢侈了。”周陌陌晃了晃腿:“哦,对了,这屋子里怎么就只有一个书柜一个书桌呢,好歹得在中间摆个小圆桌,再摆三个小板凳,然后坐下来喝几口凉茶……”
燕林低头闷笑,果然周陌陌的习性一丁点都没有改。他打了个响指:“没关系,包在我身上。”
周陌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对了,我一下子想起来一件事儿。今天早晨我遇见一个五个人的小队,队长叫秦才,我当时本来打算混入他们之中,而且还打算帮助他们慢慢离开这个地方呢。临分别的时候,我和他们约好了今夜会面。”
“所以,你今晚还是打算和他们见面?”燕林问道。
周陌陌郑重的点头:“对,小林子,你不觉得现在这些士兵们的怨气很重吗?他们如果不造反,估计最后早晚都要被郑良吉他们给逼死。所以,还不如我来做这个导火索。”
燕林面色凝重的看着周陌陌,他知道,她是想带领这些士兵们反了郑良吉,但是,这哪又是那么容易的,现在邢国的大半个江山都已经到了郑贵妃和她的大哥郑良化手里了,这里的郑良吉不过是一个沾了家族的光的脓包废物而已。可即便只是一个脓包废物,那也是郑氏的人,他们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反抗。
周陌陌看到燕林的神色之后,宽慰道:“你放心,我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吃亏。”
燕林捏了捏拳头:“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周陌陌尴尬一笑,又想起来刚才那一幅幅的画还有画上题的词:“小林子,你能告诉我,现在燕家军和皇上是怎么打算的吗?”
“皇上原本打算先放纵他们,让他们犯错,然后再抓住那个错误惩治他们。”燕林有些嘲讽的说道。
周陌陌点头:“想让一个人死,先给他机会疯。”
燕林无奈的接着说:“想法倒是不错,郑良吉那个蠢货也算是配合,大错小错都没少犯。但是等皇上真的想惩治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没有那个权力了。”
周陌陌挑眉:“皇上御驾亲征,最后却号召不动自己的士兵?”
燕林嗤笑道:“当时,郑良吉已经在军中干了很多的少脑子事儿,后来又因为战略错误又一意孤行,最后导致燕家军损失了四百多个兄弟,普通的士兵更是伤亡了三万有余。皇帝震怒,打算处置郑良吉,结果,郑氏的苍狼军直接兵变,普通的士兵中,也有大半都跪下求情。”
周陌陌勾起唇角:“燕家军一共就三千三百人,那一次就折损了四百多。普通的士兵原本是有四十万,当时折损了三万多……就这样,还是有大多数的士兵愿意为郑良吉求情?二三十万人一起跪下为郑良吉求情?”
燕林气闷的点了点头:“他们心里不一定不怨,不过,那些普通的士兵都是受命与人,他们的主子若是跪下求情了,他们心里就算是再恨,也不敢不跪。”
周陌陌点头:“然后呢?皇上能倚靠的人就只有你们燕家军了吗?”其他的那些没有求情的人,后来有没有遭受到郑良吉的打压?”
燕林瞥了周陌陌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看得这么透?”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当时,经过三个多月的战争和郑良吉动的手脚,只剩下三十一万人了。最后,只有赵鹏飞和郭雨信等人带头的一万多士兵坚决要求处死郑良吉,还有六七万的士兵保持沉默。本来皇上处理臣下,士兵们是没有任何的发言权的,但是,因为当时三千多苍狼军闹起来了,所以,最后才出现了那种可笑的情况。但是后来的情况更可笑,皇上本来就觉得,就算是真杀了郑良吉也没有用,毕竟大权是掌握在郑良化和郑贵妃手里的,真杀了郑良吉最后还有可能惹恼了京城的郑良化他们最后反倒不好收场。所以,当时皇上就妥协了。”燕林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是你猜的那样,后来,赵鹏飞和郭雨信两人在打仗和平时教练的过程中纷纷殒命,那一万多的士兵最后也损失了大半,最后的那不到四千人还是叔父拼了命才救回来的。”
周陌陌听完之后瞬间觉得,或许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皇帝当年逼迫自己亲妹子的婚姻大事的时候,那叫一个来劲,最后,逼得婉情郡主客死他乡,和苏长岭生下的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处。结果,最后竟然是个“妾管严”,爱那个郑贵妃爱得死去活来,结果,人家枕边风吹得呼呼响,和人家的哥哥一起把他的江山都掏空空了,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成了一个需要看贵妃脸色的空架子皇帝了。
不但如此,他连自己的孩儿都保护不了。陈旭阳排行第十四,但是现在活下来的皇子,算上他也才只有三个。其余的十一个兄弟死的五花八门、各有缘由。还有更多的胎死腹中没来得及降生的婴儿,最后都莫名其妙的被害死了。甚至有些是一尸两命,但是皇帝被他的“爱情”迷了眼迷了心,明明知道很多的命案就是郑贵妃做的,但是他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陈旭阳呢?他最近做了什么?”周陌陌忽然又想到了上午那个糟心的见面,她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问燕林这样的问题,但是她就是忽然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