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雷看着姜利丽苍白中带着病态的脸庞，实在是不敢说实话。“她刚才回来了，连饭都没吃，就想来看你呢。结果又让一个捕快给叫走了，说是要陌陌丫头协助他查一件事儿。八成又是那件没完没了的投毒案。”
“噢，知道了。”姜利丽牵强的笑了一下，苍白的脸色，淡淡粉红的嘴唇，无一处不惹人怜爱疼惜。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更是让展雷这个糙汉子心中一痛。
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陈旭阳偏头看向周陌陌：“所以，咱们现在要去找燕林吗？”
“对，一边打听消息，一边找他吧。”周陌陌说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虎子是被那个幕后黑手秘密解决的呢？”陈旭阳低眉沉思道：“一般，除非一个人经历了十分绝望的事，不然的话，即便是自杀，也是要犹豫很久的。但虎子就只是在王捕快小解的那么一会会儿，便趁机悄无声息的跳河自杀了，这得是多大的死志啊！怎么看都像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周陌陌略一沉吟，喃喃自语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只是因为早晨从王张氏说的话中，听出了虎子是脱了鞋之后才跳的池塘，才一直坚定的认为他是自杀。现在照你这么说，他杀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从一双脱下来的鞋子能看得出来什么？”陈旭阳不解的问道。
周陌陌边走边解释道：“因为古时说法，裸脚跳河不容易被水鬼抓住。如果是他杀的话，脱鞋子并且摆放整齐这一步骤完全可以省去。因为没有哪个凶手在推人下河的时候，还会贴心的替人脱下鞋子。”
陈旭阳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那有没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故意为了迷惑别人才这么做的呢？”
周陌陌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而且我之所以强调脱鞋子，不光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古时说法。而且也是从一个人的心理来判断的。”
“哦？说来听听。”陈旭阳说道。
“从一个人的心地上来剖析，脱鞋是个缓冲的过程，而且也是种决心。因为就像你说的，一个人在自杀前肯定会有心理挣扎，鞋子一旦脱下，就表示自杀者下定了决心。 脱鞋的过程也是缓冲和犹豫的过程，自杀者知道鞋一旦脱下，自己就得死了。所以脱鞋是必须的，因为没有其他事物在自杀前可以起到分界和缓冲的作用。所以自杀者潜意识下都会去脱掉鞋子，就像做一件平常而必须做的事一样。”周陌陌仔细思考着说道。
“嗯，有道理。”陈旭阳听得频频点头，心中对周陌陌的佩服一下子升到了顶点。
“但是，”周陌陌有些疑惑的说道：“就像是你说的，他若是有这个纠结犹豫的过程，怎么会那么坚决的趁着王捕快去小解的这一丁点时间，就已经决定了去死，并且还立刻就执行了……”周陌陌有些头疼的说道：“他对这个自杀这件事应该是很坚决的，而且时机把握的也很好。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那么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杀！”陈旭阳眼中光芒乍现，说道。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周陌陌反问道。
“其实很简单，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要么是自杀，要么是他杀。他杀的话可以从阴谋这个角度解释，但是自杀的话，他的行为和正常人的心理历程又有了出入。”
陈旭阳低声在她耳边清晰的解释道：“明明抱有决绝的必死之志，却又多此一举的脱了鞋然后摆得整整齐齐，那么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其实心里一定不舍得死，但是却不得不死？”
“不得不死？”周陌陌念叨着他说的这句话。顿时明了：“你是说，他是受到了胁迫，非死不可！”
“对！”陈旭阳打了个响指，兴奋的附和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陈旭阳只是就此一提，周陌陌便立刻明白了。
虎子是受人指使，甚至有可能是在根本就不知道他投的是致命毒药的情况下，这才致人死亡。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法治的时代，而是一个人治的时代。在这个重孝道伦理的世界，历朝历代都有一种死免的情况。若是老父老母尚且在世且无人供养，那么即便是一个人犯了死罪，也有可能从轻发落。留下一条命给父母养老送终。当然，无论养老能不能做到，但送终是一定要做的。否则，便是有违人伦。即便是皇帝，也不愿意轻易做如此失民心的事儿。再加上虎子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其父又为军从征，至今生死未卜。他也正是因为父亲为国出征，才直接导致家境更加困难，最终，鬼迷心窍犯下滔天大祸。
如此一条条列下来，虎子根本罪不至死。
即便虎子年少，想问题想不了这么全面。但到头来，大不了便是一死。何必慌慌张张急于一时。
如此一想，两人便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既然他们能顺藤摸瓜，找得到虎子。那么这件事背后的幕后黑手一定也想得到。那幕后黑手金融已经处心积虑的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最终却还是留了虎子活口，那么，他一定是有拿捏得了虎子的信心。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拿他母亲威胁他！”
周陌陌喃喃说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难道他还真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陈旭阳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对方顶多就是个蚂蚱！再厉害点，大不了也就是个厉害点儿的蚂蚱！他若真是有只手遮天的本领，还用得着处心积虑的拐弯抹角！他若真这么厉害，直接明着面儿做不是更省事吗！”
周陌陌被他逗得一乐。
陈旭阳认真的说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欲盖弥彰！”
周陌陌挑了挑眉，看着突然变得血性刚强的少年，心中微微一动。
是啊，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不过都是浮云。若真的能只手遮天，谁还费那闲工夫？
周陌陌刚想调笑他一番，便看到了少年有些哀伤的眉眼。
他是想起了不开心伤心的往事了吗？周陌陌默默的想。这个从京城来的少年，带着姑姑和姑父的凄美爱情故事，一身风尘而来。他是不是也曾经经历过伤心的往事？
周陌陌低头拉住了他，紧紧的握住了他纤瘦细长的手，似乎是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陈旭阳瞪大眼睛愣在原地，连脚步都停了下来。他感受到手心里突然钻进来一只小小软软的女孩子的手。然后那只小小的手掌突然翻了过来，紧紧的握住了自己。
陈旭阳呼吸一滞，心脏不争气的漏了一拍。瞪大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问道：“你干嘛？”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依然任由周陌陌抓着。
周陌陌扬起脑袋，拿鼻孔瞪他：“怎么着？你还不乐意啊！本姑娘我还没说不乐意呢！”说着就把手往外抽。
“就不乐意！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陈许阳色厉内荏的和周陌陌对顶，但是手腕一翻，手指收紧，大大的手掌直接包住了周陌陌想逃脱的小手。言行完全相反，陈旭阳完美的诠释了何为自己打脸。
“喂，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了，你还拽着我干什么？”周陌陌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厚颜无耻的人。
陈旭阳一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一边儿理直气壮的说：“不是你主动的吗？你竟然夺走了本少爷的初牵，就得负责任！”
周陌陌嘴角抽了抽：“初牵是什么鬼？”
陈旭阳再次理直气壮的解释道：“就是初次牵手的意思呀，笨死了！”
周陌陌：……
陈旭阳：“哎呀，你走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周陌陌嫌弃的说道：“你不能别流汗吗？我的手都被你攥的粘乎乎的。”周陌陌对某人不停流汗的手心十分嫌弃。
陈旭阳梗着脖子反驳：“你给我说也没有用啊，我控制不了它呀！”
周陌陌顿时气得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