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青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将穆泽带回他那被玄铁包裹的马车上,奈何对目前的状况来说,这根本就不现实。
好在她还记得来时路上有一间似乎是被闲置了的屋子,赶忙晃了晃穆泽,急切地说:“世子,世子!你别睡,我知道前面有可以休息和躲避的地方,但是我拖不动你,你还能使劲吗?”
穆泽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能昏迷过去的样子,实际上神志清醒得很,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不大上力罢了。
此时听骆青岑喊他,穆泽勉强睁开眼,缓缓抬手放在胸前,气若游丝地说:“……药。”
骆青岑眼睛一亮,飞快地说了一声“得罪了”,便拿开穆泽的手在他胸口摸索起来,不大一会儿果然摸到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来,一股雪域的清香霎时飘荡开来。
“幻雪九瓣莲?”骆青岑失声惊呼,晃了晃手中的瓷瓶,暗暗想着,这里面似乎还有不少,以穆泽现在的样子,她偷偷拿一粒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没办法,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有趁人之危之嫌,但幻雪九瓣莲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终究还是没有敌过心底的声音,骆青岑倒出一粒给穆泽服下,嘴唇翕动,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更快地倒出一粒包裹在手帕中,又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才将瓷瓶盖好还给穆泽。
根本不敢去看穆泽,骆青岑心虚地低着头,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堪堪将穆泽拉起来,架着他一步一挪地往前走。好在幻雪九瓣莲的药效已经开始慢慢发挥作用,穆泽虽然还是不能靠自己行走,但总算是能驶上一些力气了。
推开房间门,骆青岑环顾一周,先将穆泽扶到一个蒲团上坐下,才又反身回去将所有的门窗都给关上了。她大概已经猜到,穆泽这是跟穆沧一样遇到杀手了,只是他运气没有穆沧好,看他灰白的脸色和还有乌紫的嘴唇就知道,他一定是先不小心中了毒,才会着了别人的道被伤成这样。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刚刚拿剑指着我的力气是哪来的。”骆青岑小声嘟囔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已经回到穆泽身边开始动手扯他的衣服。
穆泽睁开眼,不耐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骆青岑想也没想就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包扎啊!再这样下去不是追杀你的人被血腥味引来,就是你的血流尽而亡,但我想这两种结果你应该都不想要吧?”
青衫的下摆几乎全都被骆青岑用穆泽的长剑割成了一条条的,一边小心擦着穆泽伤处的血污一边说:“幸好哥哥给我的药我有随身带着,不然就算幻雪九瓣莲的效用在神奇,也救不了你的命。”
“你知道幻雪九瓣莲?”穆泽挑眉,在他的记忆中,这种来自西域进贡的奇药,在民间可没什么知名度。
自知失言,一时也编不出个完美到足以糊弄穆泽的理由来,骆青岑干脆闭了嘴,从袖袋中拿出止血药洒在已经弄干净了的伤口上,然后轻柔地在上面缠上布条。
她装哑巴,穆泽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不答便不再追究,闭上眼睛专心运转内力。
如骆青岑所说,幻雪九瓣莲在伤口愈合方面的效用并不显著,却能克制天底下大多数毒药,并且对于习武之人还有内力上的增幅,传说中是有洗经伐髓之效的神药。
骆青岑这么想要幻雪九瓣莲当然不是为了自己,毕竟再是神药,也不可能一颗就把她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强行提升成高手。但骆燕靖却不一样,他在习武一道上本就天赋異稟,若再得灵药相助,必定更上一层楼。
不说别的,至少能在他的生死劫上,为他增加几许活命的几率。
能处理的伤口大概都处理完了,骆青岑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世子,我知道郡主就在寺庙中,可是需要我……”
“不用。”冷声打断骆青岑的话,穆泽已经枯竭的内力在幻雪九瓣莲的帮助下又重新恢复运转,看东西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模糊了。
他看向骆青岑,却见少女好看的脸蛋上还带着几道黑红交加的印记,额发也被汗水给濡湿了,想来刚刚又要给他清理伤口,还要上药、包扎,对于她来说也并不算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不过在这么沉闷的环境里,看着这样一张花猫一样有些滑稽的脸,倒也能算是一个慰藉。
“可是世子伤这么重,就算那些人没有再找过来,难道你还能就这样回去吗?”既然看到了他伤重的样子,还阴差阳错帮了把手,骆青岑差不多已经被他绑在了同一条船上,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无……”穆泽将同样沾染了鲜血的青玉箫拿在手里,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拉过骆青岑按在怀里,紧紧捂着她的口鼻,不让他呼吸的同时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猜到应该是那些追杀穆泽的人找来了,骆青岑哪里还敢挣扎,乖乖闭气跟穆泽一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刚刚都还能闻到学新闻,怎么一会儿就没了?”
“而且我也有感觉到这边之前有活人。”
“说得就跟死人你也感觉得到一样……”
“别闹,今天只要能把那位的人头带回去,主子重重有赏,都给我搜仔细些,难得他也会落单,可别错失了良机。”
“是,老大。”
“知道了,老大。”
……
声音的来源似乎还很远,至少骆青岑此时听着,很多都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看穆泽一脸严肃的样子,她便知道他们这些有内力在身的人跟她是不一样的,只得继续蒙头憋气。
然而就算拼了命,她顶多也就能憋那么一会儿,还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感受到怀里人的躁动,穆泽这才低头看过来,就见骆青岑滑稽的掐着脖子,眼珠子都快要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