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旷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骆青岑和骆晁山两个人。
“爹爹,大夫……”骆青岑单脚站着很辛苦,脚上又很疼,眼中已经有泪水开始凝聚。
可要是个美女这样楚楚可怜、梨花带雨,那确实是叫人怜惜的,可她如今的样子,骆晁山看了却只觉不耐烦,挥挥手道:“你先回去,一会儿我直接让大夫去你姨娘的院子里。”
“谢谢爹爹。”骆青岑乖巧点头,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可她现在连站着都恼火,又怎么能走得快,一盏茶的工夫才堪堪走到院门口不说,居然又摔了一跤。
骆晁山本来都已经进屋了,刚要关门就看到这幅画面,脑门上青筋直跳,却又不能真的当做没看到。
“你的丫鬟和嬷嬷呢?他们就让你这样跟个疯丫头似的到处乱跑?”
骆青岑扶着院门的手一颤,刚要站起来又摔了回去,可怜兮兮地看着骆晁山:“没有丫鬟的,院子里只有姨娘和奶娘,奶娘要照顾姨娘,我没有丫头的。”
其实原本是有的,只是早就被骆淑雅抢了去,又没人能为她做主,自然就没有了。
骆晁山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大为光火。
他就算不怎么重视这个女儿,骆青岑却也还是骆家堂堂正正的四小姐,身边连个粗使丫鬟都没有,如果传出去,他岂不是就成了整个定安府的笑话?
“你姨娘呢?她平时就是这么照顾你的?”骆晁山心知这件事中肯定有杜雨初母女的影子,却也只能将一切都怪罪到罗姨娘身上。
骆青岑也是知道的,所以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姨娘……姨娘……爹爹,这是女儿的错,你不要怪姨娘,姨娘一直都有好好照顾女儿的。”这出苦肉计,终究还是唱到了这一步。
当了骆晁山两世的女儿,骆青岑深知他生性凉薄却极好面子,除了他自己以外不会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任何以谋得他的宠爱为目的的手段都是不可能有效的,她现在所做的,只是趁着骆晁山因为管少宁的事焦头烂额、而她又还有些用处的时候,拿回一些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罢了。
“好了,我知道了。”骆晁山不耐烦地打断骆青岑的哭求,冷冷地说,“我会让管家按照你们应有的份例带丫鬟和小子过去,顺便也让大夫给你看看,让你姨娘仔细些挑几个好的给你。”
后面那半句话骆晁山特意加重了语气,他相信,只要骆青岑回去一五一十地转述给罗姨娘听,她就该知道要按什么标准被骆青岑选下人。
这些人,以后都是要跟着骆青岑陪嫁出去的。
骆青岑听懂了,却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跟着又仿佛才想起一般,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姨娘现在在母亲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听了骆青岑仿若无意的一句话,骆晁山却是心头一跳,二话不说便又走了出来,叫了人将骆青岑扶起来,一起朝杜雨初的院子走了过去。
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谁出了事,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计划,他怎么都不能让杜雨初真的对罗姨娘下手。
终于成功让骆晁山往杜雨初那边去了,骆青岑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着急想要走快点,却又碍于自己腿上的“伤”,只能任由丫鬟扶着自己远远跟在骆晁山后面,距离还越来越远。
算了,好歹有哥哥在,她也没必要这么担心的。
骆青岑安慰了自己一句,就继续老老实实当她的病人了。
那杜雨初的院子屋里,满心不平的骆淑雅此时已经跑了回去,不管不顾地就扑进杜雨初怀里哭了起来。
罗姨娘则跟骆燕靖一起站在圆桌的另一边,只有骆治平偶尔会回头跟骆燕靖搭上一两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杜雨初在问骆治平的学业问题。
只是骆治平于学业一途上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含含糊糊地应付两句,便东岔西岔地转移话题,一直到骆淑雅回来,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骆治平也像是解放了一般,要东西的话也不说了,拉着骆燕靖就要趁机往外溜。可骆燕靖今天却是来救罗姨娘的,怎么肯就在这么跟他离开,骆治平无法,只能继续坐在那里看骆淑雅哭。
添油加醋地将所有经过跟杜雨初说了一遍,骆淑雅将所有的错处都怪罪在骆青岑身上,就差直接说骆青岑不要脸勾引管少宁,却又没用勾引不上,还要连累他们一起跟着管少宁出门了。
对此骆治平倒是没什么所谓,反正只要能出去玩,对他来说就是好事。骆燕靖听着骆淑雅对骆青岑的污蔑却是怒火丛生,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罗姨娘阻止了。
他们如今的处境,哪里有资本跟杜雨初叫阵呢?
骆燕靖心中愈加悲凉,无比憎恶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他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真的只能看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被人欺辱践踏吗?
杜雨初听了骆淑雅的话却没有动怒,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来,拿手绢轻轻擦着女儿的眼泪。
“傻丫头,你爹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能说他的不是?”
到底是夫妻,光是听骆淑雅三分真七分假的转述,杜雨初都能猜出骆晁山的打算来。
一句话说完,她又笑吟吟地转向骆治平和骆燕靖,“你们听到没有?明天下去就不用上书院了,早些回来准备,好陪几个妹妹还有管公子出去游玩。”
见两人点头,她才终于看向被她晾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罗姨娘,越是笑得和煦,眼神便越是冰冷,“罗氏,老爷的意思,你可听懂了?”
罗姨娘双手紧紧搅在一起,脸色惨白,双唇颤抖。
她多想说她没有听懂,她一点都不想自己女儿被这么不明不白的嫁出去,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笑,明明她才是骆青岑的亲生母亲,在女儿的婚事上却半点都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