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骆晁山说完这一趟出去的所见所闻,骆淑雅又气又急,霍地一下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是骆青岑,肯定是骆青岑那个小贱人,她见不得我好,所以才这样做来彻底毁了我。”
可从头到尾真正激动的也只是她一个人而已,不管是骆晁山还是杜雨初,都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她。
特别是杜雨初,除了苦恼外眼神还带着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异样。
骆淑雅心中的不安更甚,怒火都下意识顿了一瞬,怔怔地看着杜雨初问:“娘,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不是骆青岑那个贱人在背后暗算我?”
杜雨初还没有开口,骆晁山却是先听不下去了,语气也重了许多:“好了,别一口一个小贱人的,她到底是你妹妹,她是贱人你又是什么?而且你娘一直都派人盯着他们呢,他们手里什么都没有,又能做什么?”
要是平常,骆晁山是绝对不会帮骆青岑说话的,可是最近骆淑雅在杜雨初的言传身教越来越不像话也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才稍稍品味出了骆青岑那么一点好来。
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却直接让杜雨初炸了毛:“好啊,这下不光罗怡那个贱人,你连她女儿都要护着了是不是?骆晁山你不要忘了,谁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谁才是你嫡嫡亲的孩子!”
骆晁山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明知道这件事不可能跟罗怡母子有关系,别说燕怡阁了,只怕燕靖的燕泽院都有你的人,他们做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杜雨初当然清楚,可清楚又怎么样,她是嫡母,她要惩罚那个贱人和贱人生的小杂种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李嬷嬷!”杜雨初已经气疯了,声音变得又尖又利,往日装出来的端庄优雅早就被扔到了爪哇国。
李嬷嬷连忙站住来,连看都没看骆晁山一眼,只草草朝他行了个礼。
仆效主人形,从这里骆晁山就能看出来,杜雨初是真的从来没把他当做丈夫一样尊重过,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好了给根骨头、心情不好就可以又打又骂的狗!
要是当初……要是当初……
宽大袖袍遮挡下,骆晁山的手心几乎被他修剪平整的指甲抠出血来。
不过不等他做什么,也不等杜雨初将她的命令说出口,又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报告:“老爷,不好了,刚刚……刚刚秦管事来报,说是有人感染了毒狼癍,已经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连秦管事身上也有了红色的块状癍,应该是跟他们接触过,也感染上了。”
骆晁山大为骇然,不自觉站起身,意识到这人只怕也刚刚跟秦管事接触过,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朝人招了招手:“站出去说。”
这人姓韩,不大不小也算是个管事,虽然是跟在亲管事手下做事的小管事,此时见骆晁山这样自私,心中不由微微有些不舒服。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乖乖退到台阶上,才又拱了拱手道:“老爷,这毒狼癍可是要命的东西啊,快让柳大夫出去给大家看看吧。”
“对,快去找柳大夫,还有,记得给大家都说一声,小心不要感染上了,再让柳大夫开些预防的药给大家都喝一些,已经感染了的全都住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不要再回府里了。”
韩管事面色又是一僵,牙关紧咬,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应声退下了。
杜雨初似乎也忘了自己刚刚要说的事,惊恐地看着骆晁山问:“毒狼癍……毒狼癍……我记得二十多年之前,河安府曾经爆发过一次大型毒狼癍疫,只要是感染上了的人几乎都死掉了,无一例外……可是,可是我们定安府这边又为什么会突然感染上毒狼癍?”
骆晁山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并且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叹了口气道:“我怎么知道,之前河安府的毒狼癍也没人能说清楚究竟是从哪里开始感染上的,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可能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了……”
他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朗声喊道:“来人,去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管家很快就到了,而骆淑雅虽然很想马上让骆晁山给她一个说法,要如何惩治骆青岑和挽回她的名声,奈何杜雨初一直死死拽着她,还不断地给她使眼色,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等着。
“你去秦管事那边看看,问一下他和他身边那些人最近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有没有接触过同一物品或吃食。”
管家还不知道毒狼癍的事,闻言很是奇怪:“老爷,这……不知老爷打听这些所谓何事?”
骆晁山冷哼一声,大帽子说扣就扣:“你也太失职了一些,连府里有人染上了毒狼癍都不知道,是不是要等府里的人都死完了才行?”
听到“毒狼癍”三个字,年龄比骆晁山还要大上一些的管家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机械的讨饶告辞,一直走到外院才想起,骆晁山让他就这样毫无防护地去对感染了毒狼癍的人进行问话,明显是没有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他伺候骆家三代四十多年,最终在主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条随时都可以被丢弃的狗吗?
骆管家一时竟没忍住悲从中来,刚要抬袖擦拭眼泪,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骆管家?骆管家这是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骆管家连忙背过身将眼泪擦了,才回身弯腰作揖:“回三少爷的话,老奴刚刚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睛,现在已经没事了。”
骆燕靖又不是傻子,会相信这样敷衍的说辞,但他也没有拆穿,只是略带有好奇地问:“不知骆管家这是要去何处?”
说到这个骆管家又是一阵黯然,平生第一次照着自己的意思抱怨了一句:“唉,秦管事他们似乎是生了毒狼癍,老爷让我过去查看,这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