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差不过的誓言,骆青岑也曾听过一次。
——昭玥,虽然一开始与我定亲的人并不是你,但如今你我已是夫妻,你待我如此之好,事事将我放在心上,我必也倾心相待,终此一生,绝不负你!相信我,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当时她把管少宁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还要重要,竟然都舍不得他将誓言说完,如今再听到,却只感觉无尽的讽刺。
就是不知此生骆淑雅的结局,是否能比她好上几分。
正想着,她身后的情形却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至少从骆淑雅的语气听来,对管少宁已经没有那么排斥了。
“你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如今你孑然一身,娘亲是不可能同意我嫁给你的。”
“我现在确实身无长物,但是淑雅,我已经过了乡试,到了八月便能参加会试,只要我能成功成为贡士甚至会元,便有资格参加庆王殿下亲自主持的殿试。淑雅,以定安府的规矩,我只要能考得一甲进士及第,便能得授正七品官衔。”他越说越是激动,似乎定安府的每五年才有一次的人才大选已经近在眼前。
可区区一个正七品,又哪里能满足骆淑雅的胃口。
“一个正七品而已,随便叫爹爹捐些银子,虽然定安府不时兴卖官鬻爵,但换个州邸却是没有问题的,又何必这么辛苦去考。”
“那若是我说,我有信心拔得头筹呢?”
“状元?”若是骆青岑此时伸出头去,便能看到骆淑雅陡然间亮起来的眼睛。
管少宁更是说得信心满满,语气中舍我其谁的豪迈,连骆青岑都差点被震撼到了,“是,状元,我有信心,这一届参加会试的举人中,无人能比我更强!所以淑雅,答应我好不好?嫁给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此时不光骆淑雅,骆青岑心里也在暗暗盘算着。
按定安府的规制,三甲八十名赐同进士出身授从七品衔,二甲十七名赐进士出身授正七品衔,一甲三名,第三名探花,赐进士及第授从六品衔,第二名榜眼,赐进士及第授正六品,而若能拔得头筹,第一名状元则是赐进士及第授从五品衔。
一开始便是从五品,再在官场历练几年,成为三品以上大员,甚至调入京中任职,都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况且在骆淑雅如今的认知中,管少宁还痴心于他,若是嫁得这样的夫君,两人还有自幼定亲的情分在,是绝对比她以如今的名声嫁给其他世家公子要更好的。
如今她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管少宁究竟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的这般有本事了。
原本骆燕靖也是要走这条路的,只是他报名的并不是文试,而是由庆王世子亲自主持并且在最后主考的武试。当然,若能得中,最后受封的官衔还是一样的,只是是在军中任职罢了。
骆燕靖已经成为了世子亲卫,自然没必要再去挤这个独木桥,不过骆青岑此时却有些想要他去文试那边小试一下身手了,至少要某些大言不惭的人知道,坐井观天的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
似乎也没什么好听的了,骆青岑往四周看了看,准备要离开,却不防移动间踩到了一块青苔,重心偏移之下差点摔倒在地。
骆青岑反应很快,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惊呼,但这边的轻微动静还是引起了正在说话的两人的注意。
“是谁?”管少宁最先反应过来,用眼神安抚了骆淑雅,便朝骆青岑这边走来,骆淑雅自然也跟在后面。
没人注意的时候还好,这边几乎处处都是遮挡物,可此时骆青岑一眼望去,却发现不管自己一会儿往那边跑,都一定会被后面步步逼近的两个人看到。
骆青岑倒是暂时还不至于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是谁在这里偷听都好,偏偏是她……这要被骆淑雅发现了,今晚就别想消停了。
那一下之后就没再听到动静,骆淑雅觉得他们可能是听错了,小声问了一句,管少宁所想却跟她恰恰相反,将人挡在身边,同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躲在角落里的骆青岑几乎都能听到他们衣袂与周遭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有几息的机会,他们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香风荡起,骆青岑只觉腰间一紧,天旋地转间,眼前所见的景物便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骆青岑只看到自己被一片火红色包裹着,整个人轻飘飘地飞在半空中,好一会儿那抱着她的人足尖才在一棵树的树梢轻轻一点,借力飞起。
几个起落,两人便回到了骆青岑的小院。
还有些惊魂未定,骆青岑落地后整个人都有些发软,定了定神才拉着穆红一起进到屋里,偷偷摸摸地就跟做贼一样。
穆红看得好笑,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小美人儿,你这样子,别人看到了怕是会以为我们在偷情呢!”
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骆青岑才有心情白了穆红一眼,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两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
“真险,差点就被发现了。”骆青岑到现在都还有些没从之前的刺激中缓过神来。
穆红自然没有穆泽那么讲究,除了他的“雪山银素”什么都不喝。只是她一边喝茶还要一边看着骆青岑笑,眼中带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骆青岑怕是真的要怀疑她喜欢自己了。
“你是来拿药的吧?”说回正事,骆青岑直接进到内室将药瓶和药方一起交给了穆红,“不过你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她还以为穆泽说的一会儿就真的是一会儿,老老实实在屋子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掩饰地摸了摸鼻子,穆红接过箱子也没有打开,就这么消失在了骆青岑面前,只留下骆青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