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燕靖在骆青岑头上拍了拍,才又看向罗姨娘,十分认真地说:“姨娘,世子未来说不定会是超越如今庆王的人物,我相信我的眼光,儿子已经决定要一直跟随他左右的。”
他温暖地笑了笑,“而且我如今也算是有了正经的职位,有世子的名头在,父亲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无视我的意见,以后昭月的姻缘我也能说上些话了,至少不至于让她随随便便就被父亲当作筹码送出去。”
“哥……”骆青岑眼眶一润,什么计较都没有了,伸手环上骆燕靖的腰,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她担心骆燕靖会被穆泽利用,骆燕靖却也处处都想着她。骆青岑何尝不知道,骆燕靖从来都不是冲动、急功好利的人,之所以会想也不想便跟了穆泽,想来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吧。
“有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的。”骆青岑说着,看似在撒娇,实际上却是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再难再苦,她都一定要帮骆燕靖渡过死劫,也努力渡过自己的死劫。
偷偷眨去眼角的泪,骆青岑转过身,拿起桌上的青花瓷茶壶往茶杯中添了一杯茶,握着手绢的手在茶杯上空轻轻扇了扇,才递到骆燕靖面前,娇俏地笑着:“哥哥今日辛苦了,喝杯茶?”
看着骆青岑的笑容,骆燕靖的大脑立刻就变得晕陶陶的,笑呵呵地接过茶杯,想也不想就一饮而尽。
等到茶水咽下去,他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咂巴咂吧嘴,好奇地问:“姨娘,今天的茶水怎么有股莲香?”
“莲香?”罗姨娘看这兄妹俩感情这么好,正高兴呢,被这一下也给问懵了,还揭开壶盖看了看才说,“没有啊,我晚上只喝温水的,奶娘什么东西都没有往里面加。”
见骆燕靖开始认真打量起手中的水杯,骆青岑干笑一声,一把将杯子抢过来,推着骆燕靖就往外面走。
“哥哥今天累着了,怎么喝白水都能喝出莲香来,可是想念姨娘的莲花羹了?明天我一定记得督促姨娘给你做,哥哥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她刚刚在姨娘和哥哥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将幻雪九瓣莲放入了水杯之中,而这幻雪九瓣莲在用于提高功力、洗筋伐髓之用的时候,服用者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最好的便是在完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打坐修炼。
当然,这奇药是不可能有什么副作用的,就算骆燕靖一晚上都在跟骆青岑聊天,该产生的药效也还是会产生的,只是疼痛会更剧烈一些。
然而她心疼骆燕靖,想要他少受点苦,骆燕靖却正兴奋着,哪里能就这么回去,转身按住她的手,笑着说:“你之前还说解了禁足后专门下厨给我做餐饭食呢,怎的如今就变成督促姨娘了?“
骆青岑眨眨眼睛,无辜地说:“可如今我困了,哥哥若是不回去睡觉,我便也不能好好休息,明天就没有精神下厨,只能让姨娘多辛苦一下了。”
骆燕靖哭笑不得,屈指在她额头上重重一敲:“你啊,就是犯懒了,还找借口。”
“姨娘,你看哥哥……”骆青岑无奈,只能向罗姨娘求助。
看他们闹了这许久,罗姨娘也有些困了,配合着骆青岑三言两语就把骆燕靖赶回了燕泽院。
白天没做到的事儿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完成了,骆燕靖也如愿有了还不错的前程,骆青岑欣喜不已,倒头便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大清早,精神好得不得了。
而此时内院的一处偏僻院落中,一声尖利的叫声却是突然划破了晴空。
这是个一进的大院子,比骆青岑跟罗姨娘的燕怡阁要大上许多,但在其他方面却是远远及不上燕怡阁的,整个院落朴素而简洁,密密麻麻地全都住着人,是骆府许多粗使丫鬟、婆子们的住处。
尖叫声的出处,便是西边靠近院门的第二间屋子,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丫鬟正指着屋内躺在床上的妇人,手上拿着的铜盆早就落到了地面上,清水撒了一地。
这丫鬟叫菊翠,本是骆淑雅院中的粗使丫鬟,屋内的妇人是她老子娘,平日里都在厨房工作。只是今天,她晨起打了水给她老子娘送去,却看到她老子娘的额头上竟然长出了一块婴儿巴掌大,十分诡异的红斑。
就像是一块丑陋的胎记一样。
跟着菊翠赶忙进了屋,拿出铜镜给李妈妈看,李妈妈当即也是一声尖叫,比菊翠的叫声都还要凄惨许多。
什么都顾不得了,生怕自己是染上了什么怪病,李妈妈草草穿好衣服,连滚带爬跑去找大厨房的管事董嬷嬷,希望董嬷嬷能出面帮忙请来柳大夫给她诊治一下。
这李妈妈平时很会来事,跟董嬷嬷关系还算不错,如今遭了难,董嬷嬷也没有推脱,直接带她去见了管家。
只是这些人认不出来李妈妈脸上的斑是什么来头,骆管家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即捂住口鼻,离得李妈妈远远的,甚至顾不上先汇报骆晁山,直接命人将李妈妈送去了秦管事他们所在的外院。
不光这样,跟李妈妈有过接触的菊翠和董嬷嬷也没能回去,被关在了府内另一个偏院的柴房中。
骆管家郑重其事地多次叮嘱被派来看守董嬷嬷和菊翠的两个婆子,一定要等一天之后确定好了菊翠她们身上有没有出现红斑,再来跟他汇报,然后便一路小跑着去找骆晁山去了。
府中居然又有人染上了毒狼癍疫,这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与此同时,李妈妈染上疫病被送走,菊翠和董嬷嬷也一起被隔离了的事也传遍了整个骆家,府内一时人心惶惶,跟李妈妈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下人们更是无比惊恐,不用管家吩咐就将李妈妈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烧了,就连屋子也用烈酒和烧滚了的醋浇过好几遍才肯罢休。
只是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却有一个小丫鬟偷偷从院子里跑了出来,怀里抱着的,是一套原本放在李妈妈房中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