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骆淑雅第一次见骆晁山冲她发火,吓得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嘴:“那又怎么样,我是她嫡姐,娘亲是她嫡母,难道还不能惩罚她了吗?”
“这就是你学了这么多年的规矩?”骆晁山看着骆淑雅,气得太阳穴边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哪个世家嫡小姐会不分青红皂白惩罚庶妹的?别说她没错,她就是有错,你身为嫡姐也当教导为先,惩罚在后,你这样以后哪个世家公子敢娶你做正妻?”
说来说去,骆晁山对这个女儿还是寄托了很大的希望的,骆淑雅毕竟是他唯一的嫡女,他又怎么会不希望她好?
可他这话,却偏偏戳中了骆淑雅心里最疼的地方。
“父亲说得对,我哪里还能嫁得世家公子,现在全定安府都知道我有个一穷二白的未婚夫,所有人都说我跟他情深不悔,已经私定终身,怎么可能还有人娶我!这都是你口口声声维护的好女儿做的好事,我还不能惩罚她吗?”
她面色凄迷,声嘶力竭,是真的对自己的未来感到了绝望。
与其嫁给管少宁,她宁愿去死!
骆晁山被她这幅模样一吓,都忘了要反驳她话里话外对骆青岑的指控。
他却是不知道,虽然骆淑雅只是病急乱投医,无计可施之下随便抓了个人问罪,却正正好抓住了正主。
骆淑雅日后的婚嫁,如今确实已经变成了骆晁山心头头等棘手的大问题。
不过杜雨初却不这么觉得:“这话还说得过早了,流言不过是流言而已,说不定这次还正好是一个好机会,能让淑儿彻底摆脱这桩恶心人的婚事。”
骆淑雅豁然转头,充满希冀地看着她:“娘亲,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杜雨初怜惜地在骆淑雅头上摸了摸,很快便脸色一变,严肃地问,“不过你现在要先告诉我,那件事你到底是叫谁去办的?”
骆青岑有一句话倒说得很对,所有人都说她的东西丢了,可事实上却是没有丢的,那么除了她自己以外,就只有偷东西的人最清楚了。反正杜雨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会是骆青岑后面日以继夜补上来的。
杜雨初冷笑一声,随手从左边那摞纸中抽出一张来,上面字迹工整,隽秀清丽,哪里像是匆匆忙忙之下赶出来的,何况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出两倍的书写量。
骆淑雅这时才知道利害,偷偷看了骆晁山一眼,不确定地问:“娘亲是怀疑那个人骗我?”
“我不确定,但是今天的一切都太奇怪了,你真的相信骆青岑就这么傻,我们都明摆着告诉她那个丫鬟已经出卖了她,她还要一味的护着?而且那个丫鬟还临时反水……哼,敢骗我,她真的以为我今天收拾不了她,就一辈子都收拾不了她了吗?”
“难道这其实是她们勾结起来在算计我们?”骆淑雅倒吸一口口凉气,急忙对菊青说,“快去把小四给我叫我来,我有事要审问他。”
可越是将这件事情想得复杂,骆淑雅越是觉得有些地方想不通:“可小四怎么可能被她收买呢?而且她串通小四和香莲做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还是杜雨初想得更远一些,“你想想,若是没有你这一出,我一定也会想其他的办法收拾她,而她防无可防,只能坐以待毙。可是刚好你派人去偷书稿,若是成功,我们有了由头,便不会再想其他的招数去对付她,她便不用再担心其他的了。”
“可是娘亲,那骆青岑蠢笨得很,在府中又没钱没势,她真的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哼,骆青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她若是真的聪明,刚才就不会死保香莲,反而将香莲是她的人这件事暴露出来,不过你却是忘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人。”说到这里,杜雨初转身看向旁边的骆晁山,一脸讽刺,“老爷该是最清楚,那个在背后给骆青岑出谋划策的人是谁吧?”
骆晁山本来还因为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大为骇然,此时更是忍不住身子晃了晃,连瞳孔都不自觉地收缩了些许。
他当然知道杜雨初说的那个人是谁,可他最不喜欢的,却也是那个人涉身其中。
于是,尽管知道杜雨初的话很有道理,他依旧断然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是阿怡。”
“阿怡?呵,阿怡……骆晁山,你可不可笑啊,你还真以为你是个情种啊?李嬷嬷,拿镜子来让老爷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资格做一个情种!”
“是!”李嬷嬷也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闻言赶忙转身去拿铜镜,脸上的讽刺跟杜雨初如出一辙。
骆淑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想问,却见骆晁山勃然大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双目猩红死死瞪着杜雨初。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甚至骆淑雅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现在就杀了杜雨初。
可杜雨初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将左边脸伸到骆晁山面前,嘲讽道:“怎么?你还想要打我,那你打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骆晁山我告诉你,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让我哥亲自来跟你理论!”
骆晁山确实是想要动手的,他忍这个杜雨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却不得不忍。只要一天比不得杜雨初兄长的势力,他便一天动不得这个不知道三从四德的悍妇。
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骆晁山猛地一挥袖子,愤而走人了。
他走后不久,小四便被菊青带了过来,一脸心虚惶恐地跪下,将那天对骆淑雅说过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二小姐明鉴,我确实从四小姐房间里将书稿偷了出来,而且……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直接把书稿烧掉了,一张都没有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