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一下站起身,穆白再顾不得问别的,着急道:“怎么会被啄了呢?骆小姐没事儿吧。”
罗符既然存了那样的心思,自然是不会跟穆白说实话的,但对方是穆白,太过严重了很可能会亲自去查看或者将白间叫过去,罗姨娘那边骆青岑就更不好解释了,所以故意说得不清不楚的:“那鸟的喙挺厉害的,只一下就在手背上啄了一个血洞出来,流了好多血,我当时又将止血散待在身边,估计还有得痛呢。”
可尽管他已经努力收着了,还是把穆白吓得够呛,想也不想就往外冲,结果半途又想起了自己一开始在这里等罗符的目的,赶忙折回来郑重警告道:“罗符,大家都是聪明人,你是个很好的大夫,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追上如今药王谷谷主的成就,我实在不想看到你因为一时错了主意而自毁前程。”说完还在罗符肩膀上拍了拍,眼神中全是认真。
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了,罗符并不意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穆白先前蹲着的位置,看着那堆被翻乱了的草药发愣。
之前,他冒着被穆泽责罚的风险将骆青岑带进了庆王府中,却在奕泽院后院外左等右等等不到骆青岑,最后居然是穆泽亲自出来告诉他,不用继续等了。当时罗符虽然猜到穆泽对骆青岑有些想法,但心里却认为骆青岑不会鲁莽到任由自己对穆泽动心,所以并没有退让,而是当着穆泽的面说,他是被骆燕靖拜托来照顾骆青岑的,所以有责任确保骆青岑的安全。
然而穆泽却根本不跟他讲理,只是说:“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想,她身边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罗符被吓坏了,因为穆泽话语中犹如实质的煞气,也因为穆泽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像个礼贤下士的明主。如果说这时罗符心里还有不甘的话,穆泽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彻底打消了他争抢的念头。
“管好你的心,不要让它成为取祸之源。”
他知道,就算只是为了骆青岑好,他也该想办法跟骆青岑保持距离,可同时他心中也存着疑惑,穆泽这样的态度,真的是因为喜欢骆青岑吗?
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罗符为什么突然那么说,骆青岑最终还是决定要相信穆泽,毕竟罗符就算没有存着怀着,也终归只是一个外人,而感情的事,向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罗姨娘也如她所料想了一般,拿了晚膳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见骆青岑还好好地坐在桌边看着书,悬了许久的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因为被伤到的是右手,骆青岑又坚持不要罗姨娘和香荷给她喂饭,姨娘只好拿了小调羹给她,一顿简单的晚饭用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候,才总算吃完了。
趁着香荷收拾碗筷,罗姨娘将骆青岑拉回内室,不由分说按坐在窗边,不容拒绝地问:“罗大夫到底是要跟你说什么,那鸟又是谁给你的?“
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罗姨娘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多岁而已,这样跟骆青岑面对面坐着,粉面含霜,看着倒不像是母女俩个。
骆青岑也知道姨娘是舍不得跟她真生气的,拽住罗姨娘的手摇了摇,讨好地笑道:“姨娘不是总说让我跟罗大夫好好聊聊吗,怎的我跟他单独说说话,你又这么不放心啊?”
可罗姨娘却不吃她这一套,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低声喝道:“别跟我来这一套,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暗瘪了瘪嘴,骆青岑不想骗罗姨娘,却又没胆子直接告诉她事实,苦思冥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暂且逃过一劫。连先前制造毒狼癍疫那么大的事情,罗姨娘问起的时候骆青岑都没有这么为难,如今这般让罗姨娘不由更加心惊,思绪也朝着更加不好的方向开始发散,甚至联想到了骆青岑之前说过的话上。
“你该不会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却不敢告诉姨娘吗?”
心头猛地一跳,骆青岑抬眸就对上了罗姨娘审视的目光,双唇翕动间下意识就要否认,罗姨娘却已经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表情也更加严肃起来,“是谁?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时候再要否认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骆青岑很有些丧气,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姨娘知道的,就是……他真的帮了我很多,我也知道我跟他之间的身份差距有点大,可是他并不在乎,我也……”
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罗姨娘的表情,骆青岑心里想着,她先帮穆泽说些好话,等罗姨娘看起来稍微没那么生气了,再直接说出穆泽的身份来。
却不想罗姨娘的表情变了几变,竟然脱口而出了一个骆青岑从来没有想过的名字:“是白间白谷主?”
骆青岑的嘴巴还半张着,愣愣地看着罗姨娘,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以为姨娘能直接猜到穆泽的,毕竟他们曾经讨论过这么问题,却不知道姨娘是怎么将事情扯到白间身上去的——虽然她很欣赏白间的为人,但她跟白间就连说是熟识都还勉强,实在没有很多交集。
罗姨娘似乎是将她这样的反应当作是默认了,脸上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些,还带着些叫人啼笑皆非的得意:“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对吧?你说过不止一次,白谷主曾给你把过脉,但他不但没有拆穿你装病的事,还帮着你瞒过了夫人,以白谷主的身份,若不是跟你有所牵扯,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情呢?”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握住骆青岑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语重心长地说:“白谷主的身份虽然贵重,再某种程度上,说是位比王侯也没什么问题,但药王谷终究只是江湖势力,不兴官宦世家那一套,要是你们两情相悦,姨娘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