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骆青岑的品性,该是万万不会欺骗他的才是,他又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眸光微闪,带动着长长的睫羽也跟着颤抖起来,在眼下洒下一片阴影,穆泽依旧看着骆青岑,眼中的冷凝却如冬雪初霁,于无声处孕着暖意。
“我相信你,这件事,我会看着办。”
“可是……”骆青岑很想知道冷家会对别院出手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上一世也是,莫名其妙开始,莫名其妙结束,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只是庆王府中人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叫人看着便觉得也跟着紧张起来,十分压抑。
只是看穆泽的样子,虽是信了她的话,也说会看着办,但并没有要继续往后说的意思,骆青岑想着,或许是涉及到穆家私隐的事,便也不好再问了。
然而她的这些反应落在穆泽眼里,却是将她心里所想全都暴露了出来。
“穆府至宝千圣芝草,在别院密室。”
只是顿了一下,穆泽便平淡地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奕泽院的地下埋了几坛寒翠一样平平无奇。
不,骆青岑甚至怀疑,如果是寒翠,说不定穆泽脸上还会多一些表情,毕竟那天晚上她可是亲眼看到的,白间为了寒翠跟穆泽耍赖的时候,穆泽脸上几不可察、飞快闪过的不舍。
据她所知,庆王府为了方便管理,在几个大的县城都设有别院,现在光骆青岑去过的,都已经有两个了。但比起之前曾借宿过一晚的别院外处处有人守卫的严密,福陵山脚下这个就松散多了,至少之前骆青岑他们无意中踏入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居然藏着那个传说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千圣芝草?骆青岑突然觉得她有些呼吸不畅,喉咙发堵了……
难怪冷家就算冒着得罪穆家的风险也要先做这么一件事,原来目标是为了千圣芝草,可是……骆青岑柳眉紧紧皱成一团,还是有些不太能理解,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一个谁都能进去的别院。而且放就算了,穆泽好歹还说了密室两个字,骆青岑能解释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可为什么每个月十四号,还要让掌事姑姑过去一趟。
骆青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掌事姑姑之所以会被盯上,她所去别院的目的,一定是跟千圣芝草有关系的。
眼巴巴地看着穆泽,骆青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将心中的困惑问了出来。
穆泽却不直接回答她,只是说:“我之前问过你,可想修行内力。”
微微一愣,骆青岑不明白穆泽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回忆却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当时穆泽被几位杀手重伤,她给他包扎好,穆泽说要给她谢礼,却知道了她趁他病重偷了幻雪九瓣莲的事。她当时怕极了,毕竟那是可以用来救命的东西, 而像穆泽这样的天潢贵胄,自然是最最惜命不过的,说不定一时怒极就会杀了她。
谁知穆泽不但没有责怪她,还误以为她为哥哥偷的要药是要给自己用来洗筋伐髓的,便对她说了服用幻雪九瓣莲和千圣芝草的利弊。
那大概,就是她对穆泽的第一次动心了。
穆泽为她挡那一剑的时候骆青岑不是不震撼的,但正因为震撼太过,她反而不敢相信,总觉得不真实,连想都不敢多想。可那次,骆青岑却看到穆泽身为一个上位者的豁达,以及他后来告诉她,庆王府就有千圣芝草时的信任。
骆青岑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受到过一个刚认识的人如此沉重的信任——要知道,她但凡有一点坏心,赌上自己的性命不要,只要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就能让庆王府永无宁日。
脸颊微微泛着红,骆青岑撇开眼不再去看穆泽,轻轻颔首道:“我记得,当时世子曾说,我若想要千圣芝草,你可以给我,但我要自己来庆王府取……”
豁然抬头,骆青岑喃喃地重复了好几遍“来庆王府取”,才终于想明白了,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穆泽:“难道,别院里的千圣芝草其实是……“
话没说完,骆青岑的唇上已经多了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
因为太过突然的缘故,骆青岑差点就将手指含入口中了,赶忙闭嘴后仰,连耳根都红了起来,烫得心里发慌。
这人,实在是太过唐突了,可她怎么就偏偏生不起气来呢?
怒气没有酝酿出来,面前又多了一只手,骆青岑红着脸愣愣地看了已经站起身的穆泽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任人将自己拉了起来。
这一拉穆泽就没有再放手,对骆青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身向内堂走去。
按布局,那里毫无意外就是穆泽的卧房了,骆青岑就算已经没想要再像以前那样拒绝穆泽了,却也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发展的,一边摇头一边试图挣开穆泽的手,哪里还能保持沉默。
“我不进去,香荷还在隔离区等着我呢,世子还是放我离开罢……”实在是,他们本来正说着正事呢,穆泽一言不发地做出这么一系列动作,叫她根本无法不多想。
穆泽转回头,很快看穿了骆青岑心里的想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长臂一捞将不住挣扎的骆青岑圈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同时并两指为剑,在骆青岑颈侧、肩窝等几处大穴各点一下,骆青岑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有靠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就在她惊恐的目光注视中,穆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突然勾唇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下一息骆青岑便凌空被他抱在怀里,大步朝内室走去。
虽然是十五岁的身子,但骆青岑实际上却是经过人事的,根本无法接受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不住地用眼神哀求穆泽,希望穆泽不要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做出那样让人难堪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