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绮左一个皇上,右一个皇帝陛下,志得意满地笑着,身后冷家众人也跟着挺直了腰板。
对于他们这些世家来说,皇上的赏赐确实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可白间听了却没有表现出他们所预想的诚惶诚恐,很坦然地接受了不说,甚至最后还有些不满地补充了一句:“岑儿就跟我的亲妹妹一样,对我来说,失去了她,是再多的东西也换不回来的。可世子和冷大夫人如此有诚意,又确实是岑儿动手在先,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他悲痛地转过身,沉重地对菏泽说:“去吧,把岑儿的尸体收殓起来,我要将她带回药王谷敛葬。”
这到底算是个把柄,他们给尸体画的妆也不能长久保持,自然是不能随意葬了留下后患的。
菏泽早就得了吩咐,闻言只应了一声,抄起地上的女尸就使轻功飞快离开了这里,只留了一道残影划过半空。
冷家人就算想要阻止,也是来不及的。
一上午的吵闹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百里绮他们离开的时候全部脸色铁青,连跟庆王和王妃请安都没有,就放下东西出了庆王府。
在临走之前,冷凌雪曾经回过头来又盯着骆青岑看了一会儿,眼神刁钻,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只是被百里绮强行拉着什么都没能做。
因为还有管事在,骆青岑依旧低头站在一边装菏漠,顺带掩下眼中的冷意,于是她也没有立刻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由穆白变成了穆泽。
“菏漠,回房。”
穆泽冷冽的声音近在耳畔,将骆青岑冻得一激灵,赶忙站直了身体,暗暗叫苦不迭,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也无从猜测这个所谓的回房是指的什么。
可是穆泽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走了,穆白又带着管事帮白间把百里绮的谢罪礼搬进奕泽院正堂,骆青岑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穆漓,希望穆漓能给她解释一下,穆泽究竟在想什么。
奈何穆漓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像穆泽他们一样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小个子少年就是骆青岑,只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骆青岑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让骆青岑很是哭笑不得。
走了几步,意识到骆青岑并没有跟上来,穆泽转头看了她一眼:“还不跟上?”
“欸!”骆青岑应了一声,对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穆漓吐了吐舌头,乖巧地跟在穆泽身后进了正堂。
东西全都被放在了堂前的桌案上,白间翩然而入,对着骆青岑的方向勾唇一笑,才撩起衣摆做到穆泽对面。
终于没有了旁人,骆青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说话,穆泽的质问就已经到了:“为何在此?”
“这还用问?”白间手中突然多了一柄玉骨白面、画翠竹山水的折扇,装模似样地扇了扇,“肯定是不放心事情的发展,所以才回来看看,只是……”
他收起扇子,隔空点了点骆青岑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新的。”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骆青岑瘪瘪嘴,虽然不甘心却还是点了点头,嘴唇翕动,突然想起罗符还在后面等了,赶忙道:“世子,罗大夫还……”
“我已经让人送他回去了。”穆泽看着骆青岑,眼中飞快闪过嫌弃之色,转而对穆漓道,“带她去换衣服。”
听到骆青岑声音的那一刻就知道她的身份了,穆漓没忍住笑出声来,跟着白间一起打趣道:“兄长,你该不会是在介意昭月穿了别的男人的衣服吧?我记得,之前好像你曾给过她一套男装。”
穆泽第一次带骆青岑去他的秘密基地时,确实曾经给过她一套男装,骆青岑很是喜欢,所以洗过之后,就很珍惜地放在了一个专门用来放置衣物的大箱子里,而且还特地压在了最下面。可她此行的目的是要无声无息地潜入,总不能穿着那身华丽的衣服来吧?何况就算她肯穿,当时的情况也是来不及的。
偷偷抬眼打量穆泽,骆青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如穆漓所说,是在在意她身上的衣服,但穆泽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手一方上玉箫,就吓得穆漓头也不回地拖着骆青岑跑了。
骆青岑被拖得一个趔趄,跟着跑出正殿才终于拉着穆漓停了下来,不解地问:“郡主,你看起来很怕那柄玉箫,为什么?”
其实不光是穆漓,之前跟穆泽留宿客栈那次,骆青岑就一直在怀疑自己听到的箫声是穆泽所吹奏的,只是因为当时昏了过去,之后又直接回了定康县,她才没有机会求证。不过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依旧能感受到那种恐惧,就像是整个人都快要被箫声控制了一样,不光身体,连思想都慢慢变得不是自己的……
所以骆青岑想要知道,如果穆漓害怕玉箫的原因跟她一样的话,她基本就可以肯定,那晚吹箫的人就是穆泽。
穆漓确实没有防备,左右看了看没有人,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你应该知道吧,兄长的玉箫就是他的武器,而他修习的内功,是跟音波有关的。”
骆青岑心中一动,面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是这样吗?可是之前在灵山寺遇袭的时候,他虽然有用到玉箫,但除了拿来打人,也就只有用来……”
她一边想一边说,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大出来,所以声音也慢慢小了下来。
“你以为那种功夫用起来很容易吗?”穆漓正色道,“兄长内力虽然浑厚,但损耗却是根据对方的实力来界定的,尤其是遇到被打断或者强行破解的情况,他施加出去的攻击就会几倍反弹回自身。而且当时兄长还中了毒,专注力不足,很容易被反击。”
原来是这样……骆青岑心想,当时她意识到箫声有问题之后,就赶忙用琴声来抵御,想要中和掉一部分箫声对自己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