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夜漏声声。
“……目前就是这样。”
慕容越说完,便目光烁烁的看着赵月如。
那目光里含了太多东西,宛如实质,赵月如堪堪避开,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大可不必说的如此……”
她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如此细致。”
慕容越低低笑了一声,道:“你会明白的,太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会明白的,我会等,等你相信我,接受我的那一天。门扉‘吱呀’一声关上,带走了一室的朗朗清月。
赵月如和衣躺在床上,伸出右手遮住眼睛,喃喃道:“这世上,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人呢?”
缘,真是妙不可言。赵月如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缓缓睡了过去。
翌日,天高地广,惠风和畅。
睡了一晚精神好了很多,赵月如伸了个懒腰,刚洗漱完毕,门就被‘哐’的一声踹开。
“家主请您去议事厅。”来人空落落丢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赵月如‘啧’了一声,环胸而立。
虽说她自己在边城可以说是名动一方,但是在赵家人的眼中,不过是个可培养的苗子罢了,还真是不具备什么分量,单从这态度上看,呵呵,赵月如摇头。
想要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自己还是要尽快强大起来才好。
思及此,赵月如一掀裙摆,抬脚走了出去。
赵府的房屋构造很大程度上形似历史上清朝时期的模样,四合院的形式,飞檐高高翘起,几株高高的海棠树零零星星种植在院落里面,看上去倒是颇有生机。
走过几个圆形的拱门,赵月如暗暗咋舌,这赵府,倒是有着不小的面积。
“瞧,那不是边关过来的赵小姐嘛。”
赵月如抬眼望去,是两个粉衣装束的小丫鬟,一时之间有些莫名,态度不好可以理解,这莫名的中伤却又从何而来,那最后几个字拉长的音节,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怀好意。
赵月如想着,缓缓走了过去,道:“请问,议事厅在什么位置?”
“嘁,不知廉耻的贱蹄子,乡下来的人就是不知道什么礼仪教化。”
女子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一脸高高在上的姿态,俨然忘记了自己也不过是这偌大赵府的一名小小丫鬟。
“什么人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家教如此,又能怎么样?哈哈!”
听多了这样的言辞,赵月如本想就此离开,听到最后一句,她的脚步却凝固住了,骂她可以,但若是牵扯她的家人,赵月如转过头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这些来中伤我,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二位,退一万步来说,我虽是赵府的旁支,但却也是赵府的主子,恶意中伤,京城的监狱始终欢迎你们!”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给她甩脸子,真当她是好拿捏的了?
“嘁,狐假虎威。”见赵月如目光凌厉,那声音也悄悄低弥了下去。
穿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赵月如方才到了传说中的议事厅,大门恢宏大气,门口两个红漆的盘龙柱,龙首向上,看上去不像什么议事厅,倒是有些像一些氏族的祠堂。
“月如侄女姗姗来迟,别不是在边关待了几年,小有所成,便不将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了吧?”
主座上坐了一位老者,眼睛微微眯着,却掩盖不了锋芒和精光,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打量与思虑,赵月如不敢大意,忙淡笑着螓首,双手交叠做了个揖,随后道:
“家主言重了,月如只是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一时走岔罢了,耽误了时间,还请恕罪。”
略过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她可不想初见面就给家主一种诉苦的嘴脸,她来京城,是来发展和谈判的。
家主微微颔首,道:“我们赵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地方,只是你在边关做的那些事情,终归是于女儿家清誉不妥,以后要多多注意,奖惩有度,日后能重回赵府,也未尝不可。”
“是。”扫过两侧列座上的人,瞥到赵恬恬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赵月如瞬间了悟,这件事情的幕后推动者,必然少不了赵恬恬的一杯羹。
不过,狗咬了你你就要咬回来吗?把戏,是给同等级的人耍的,对她,赵月如还真不屑。
赵恬恬心下疑惑,她费了这么多天的努力,在家主面前旁敲侧击,表明这个女人是如何的粗俗无礼、不守妇道、见利起义,就被她轻飘飘一句道歉就给消弭了?这个女人,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月如侄女,你和恬恬同辈,又同在边关,便坐在她旁边吧!”
赵月如低头应是,那低眉顺目的模样,让人根本挑不出错来,赵恬恬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在赵家有发展的机会,慕容越只能是她的。
“喊各位前来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湘潭爆发了蝗灾,这件事,希望今天大家能给我一个将灾害减少到最小的方法。”家主拄了一下象征权力的龙头拐杖,不怒自威。
“我觉得,”一个坐在前方的中年男人抿了嘴唇,道:“蝗灾的可怕之处在于繁殖速度,我们首先要将发生蝗灾的区域隔绝出来,然后逐一清扫。”
“不可行。”家主喝了一口茶,道:“时间不多,而且这个方法浪费的人力物力太巨大了。”
大厅一阵唏嘘的声音。
“我有一个想法。”赵恬恬出声道:“蝗虫它既然需要繁殖,我们就用热水浇在地上,没有土地供他们繁殖,自然就灭绝了!”
“天真!”赵月如冷冷打断她的天真言论,正色道:“且不说热水根本不可能杀死虫卵,而且此次蝗灾区域绵延数个城镇,人力浇水浪费人力毁坏庄稼,这种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
赵恬恬被她打断,又是一段连珠炮似的的回应,直打的她踹不过气来,她是赵墨然的妹妹,何曾受过这等欺负,当下就红了眼眶,委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的目光这才移到赵月如的身上,只见她缓缓站起,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道:“月如有一办法,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惊世骇俗,但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月如侄女不妨说来听听。”家主头大如斗,这么多人,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他对这个边关来的小侄女也不抱有什么希望。
“欲灭先防,这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其一:等到初秋,我们发动佃农将藏在田里的蝗虫卵用锄具刨出来,趁着‘秋老虎’毒辣的阳光将它晒死;其二:让佃农买也好养也好,大量饲养鸭子,这是蝗虫的克星,自古一物降一物,这个道理,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明白吧?”
赵月如运用历史上的防治对策,侃侃而来,有理有据,周围一片噤声,良久,大家反应过来,大声呼好,正该如此!
家主听完这一番阔论,身体都坐直了,有些颤抖的道:“那……如何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