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可能是慕容复不想娶这么个疯女,但是慕容越那天的确在现场,两边各执一词,国君也不好撕破脸,现在看来,慕容复真的是有负他的期望。
大家依言坐下,国君轻咳两声,握住梅妃的手,道:“梅妃,前些日子,委屈你了。”
梅妃不着痕迹的抽出手,道:“国君说的是哪里话,陛下能来,便是臣妾莫大的幸事,再有其他,臣妾亦不敢奢求。”
她这些年已经看过很多,盛衰荣宠,不过是眨眼之间,帝王之家,本就求不得长情,但好在国君还喜欢她这股恬淡和不争。
但是也要小心谨慎,否则,倾覆也不过是片刻。
思及此,梅妃小心的给国君盛了一碗自己烧的汤,道:“陛下,这是臣妾亲自烧的红豆薏米粥,陛下这些日子案牍劳形,可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国君尝了一口,道:“梅妃有心了,赵德胜,以后朕的午膳吩咐御膳房摆上这个粥,说起来,赵月如赵姑娘能够回来,实在是出乎朕得意料之外。”
赵月如将自己手中的筷子放下,不愠不火的说道:“民女在外种植时,恰逢山体滑坡,击中了头部,失了记忆,幸亏阿越不曾放弃,几度寻找,终是找到了民女。”
虽然不是全部实情,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慕容越颇有些感慨的搂住了赵月如,道:“父皇,我和月如是真心相爱的,希望父皇以后不要再给我纳妃了,我今生今世,都只会娶赵月如一个人。”
说着,慕容越就跪了下来。
国君略显不耐的挥了挥手,道:“朕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既然之前答应了你,断然不会有反悔的道理。”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长情了些,儿女情长,难免就英雄气短,不然,这大好河山,他是真的想交付到这个孩子的手中。
帝王,是要站在权力的巅峰的,他并不需要有多厉害,他只需要将来自朝廷、诸葛、王贵们的权力制衡,这样国家才能稳固,走的更长久,倘若只忠于一人,而且这个人没有什么助力的话,那这个国家必然是不长久的。
手下的人会惴惴不安,卖命之时必然也会保留三分余地,欸,可惜啊可惜。
“谢父皇。”慕容越一礼落下,重新坐回位置。
国君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觉力不从心。
“国君缘何叹息。”梅妃给国君夹了一块春笋,如是问道。
国君站起身来,道:“无甚其他,只是国事较多,无可分忧之人罢了,梅妃你们便好好聚聚,朕便回去了。”
三人齐齐落地,道:“那么便恭送陛下。”
重新坐回位置上,三人终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噗呲一声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梅妃忽然正色道:“阿越,你适才真的是太冒险了。”
慕容越拉着赵月如跪下,道:“儿臣知道自己适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倘若我今日不和国君说明白,那么他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和亲的公主、名门闺秀找上门来,我已经失去了月如一次,已经经历了这么深的痛苦,所以,请原谅儿子任性了这一回。”
梅妃叹了口气,将他们二人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道:“母妃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意呢?母妃前些日子看你那么痛苦,恨不得你就从来没有回来过,就和月如好好的,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母妃……”慕容越叹息。
赵月如看着面前这对母子,心中暗暗发誓,我会强大起来的,我会证明,我是最有资格站在慕容越身侧的人,堂堂正正!
“好了好了,开心的日子,净说这些干嘛。”梅妃擦了一把眼泪,拉着二人坐下,道:“快吃饭,都快凉了,母妃的一番心意,可不要浪费啊。”
闲谈之余,赵月如才想起芦荟胶,将自己的研发成果递给梅妃道:“母妃,快看看我最近的研究成果。”
梅妃接过,细细端详了一番,问道:“这是什么?碧盈盈的,模样倒是挺讨喜。”
“这就是上次给母妃的芦荟提炼出来的。”赵月如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此番还加入一些何首乌,可以涂在脸上,也可以稀释了洗头发,母妃可以试试。”
“月如都如此说,那母妃我也就不推辞了,虽然没怎么明白,但是我相信,月如推荐的,必然都是精品。”梅妃将东西收下,对慕容越道:“人也看到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也别光顾着我这个老婆子,有空带月如到街上走走,若是得空,便让礼记的点心铺给我送些杏仁酥进宫便是。”
“那儿子便告退了。”慕容越说着便拉着赵月如往外面走。
“叮——”那位云游道人给的玉坠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响,因着是陌生人相赠的缘故,赵月如只是放在了袖子中,赵月如慌忙去捡,却有一只涂着水仙丹蔻的手提前拾起了它。
梅妃拿着这个玉坠,眼睛红红的,颤抖着问道:“你这个东西,是从何而来?”
赵月如感到有些奇怪,却还是老实回答道:“是给我治脸的那位云游医师,他说与我有缘,便赠与我。”
梅妃哭着哭着却又开始笑了起来:“哈哈哈我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技术如此精湛之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母妃你认识那位云游道人?”慕容越将信将疑的问道。
梅妃抚摸着玉坠,仿若魔怔了一般说道:“如何能够不认识,便是我的父亲,你的爷爷,我原本以后讯息发出毫无音讯,却不料他老人家千里跋涉,竟然来到了这里,只是,既然已经到了皇都,为何不来见我一面?我父亲对我,难免太过狠心。”
慕容越不期然想起自己曾经威胁那位道人“若是治不好,便要你全家陪葬的”的狠话,现在想来,真的是自掘坟墓。
“等等,”梅妃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这玉坠我母亲是向来不离身,怎么却由父亲转交与你,难道,母亲她?”
顿时梅妃一阵晕眩,就要朝下跌倒。
慕容越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她,安慰道:“母妃你莫要自己吓自己,爷爷他来去匆匆,必然是奶奶在等他才如此的,莫要多想,若是他日有缘必然还能够相见,母妃可要多多保重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