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慕容瑶说这一番话,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杜欣悦的挑衅,另一方面嘛,自然是为了安上官飒的心了。前些日子见过公孙泽之后,飒儿偶尔会有些魂不守舍,魂不守舍过后,就会有些……过。其实他们都能算是老夫老妻了,那样的旖旎着实让她的老腰有些受不了。
每每他对她这样又那样的,她虽也开心他对她的看重,可是被孩子们抓住晏起什么的,还是十分尴尬的,让她以后怎么义正言辞地教训麒儿和麟儿不能睡懒觉。还有几次,他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居然给她收拾干净了以后,没有给她穿上寝衣。
麒儿已然到了知礼的年纪,麟儿却是个粘她的,每每看到她赖床,他是最开心的,扒拉着被角就要掀开爬上床,要跟她一块儿补眠。每每总是吓的她一身冷汗。拒绝麟儿的结果是,要给他做点心,还要允许他少写几篇大字。前头那项她倒是甘之如饴的,后头那项,飒儿甘之如饴,他会说,麟儿都是被她惯坏了,子不教,母之过,然后……腰继续疼~
不经意间回想起这些,慕容瑶老脸一红,腰部某些个经常酸痛的位置也又开始发酸,一时没忍住,慕容瑶就一手抱牢岚姐儿,一手揉了揉,她的反常,自然引来了上官飒的关注。然后,自是一番了然的眉来眼去。
在一旁站着的杜欣悦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只冷笑连连,这样的眼神还说是父女,当她是傻子吗?
一旁无辜受累的小风看着两位主子经常性的眼神纠缠,已然习以为常。看着杜欣悦么,只觉得此女自作聪明。
几人的僵持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小风自去开了门。虽然杜欣悦大约也知道他们宅子里是有布置暗卫的,但是现在她身边还跟着不少人不是吗?人多了,口就杂。他们还是以低调为主。
不一会儿,几个衙役打扮的人跟着小风走进了宅子里。
小风快走一步,走到了慕容瑶和上官飒跟前,指着慕容瑶介绍:“这是咱的女主子和小主子。”说到上官飒的时候,小风顿了一下,而后硬着头皮说,“这是咱女主子的父亲。”
衙役的反应倒是和杜小姐差不多,“怎么长相差这么多?”
小风继续硬着头皮解释:“咱女主子肖母。”
“那这位是?”‘这位’指的是杜欣悦。
“是这栋宅子的主人。咱男主子进京应考,一家随行,暂时都借住在这儿。”
“哦,对,今天正是皇榜张张贴出来的时候,你那男主子是出门去看结果去了吧?”
“正是,正是,应该也快回来了。官差大哥是来办什么案子的吗?”说着,小风给领头的衙役手里塞了个银元宝。
有钱能使鬼推磨,掂了掂掌心的银子,大约有五两的样子,衙役还是挺满意的,就稍稍解释了下,“要真说起来吧,跟你们倒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你家主子的孩子还太小。”麒儿和麟儿刚才也被叫了出来,算是核查。而后这衙役看了眼奴仆簇拥的杜欣悦,朝着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今年大考之后,便是宫里大选了。我看着,那位的年纪倒是差不多是应选的年纪。”
衙役的话说的并不小声,杜欣悦又站的不远,自然听的清清楚楚,这会儿她脸色一下就煞白下来,嘴里不停嘀咕,“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
“这儿没有什么问题了。对了,这位小姐,你还是快回自己府上吧。一会儿自会有人去府上核实您的身份、年龄的,若是合适的话,您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出门了。”
衙役看着这户玉雪可爱的三个孩子,在看着那貌似糟糠的面容平凡的女主子,瞬间就明白了这院子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想来那位男主子是个英俊的,这位小姐便也不榜下捉婿,改成宅中捉婿,这会儿,是来逼迫这个乡野妇人下堂的吧。而后笑了笑,看来这妇人还是有些运道的,刚好今年又是采选之年。想来今天抢到夫君的各府小姐,只要还没来得及入洞房的,都只能候选了。
上官飒自是有些才华的,又因为相貌堂堂,气度非凡,占了些许便宜,今上在金銮殿传胪唱名,钦点其为今科探花郎,授翰林院编修一职。
金科状元、榜眼也俱是青年才俊,若是不跟上官飒站在一块儿的话。
今上虽然有些体力不济,看着面前的精神抖擞的新科进士们,却觉得欣慰异常,他给太子挑的,让太子自己挑的,俱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国朝,指日可待。
状元爷领着诸新晋进士拜谢皇恩之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状元游街,元熙朝的一甲前三,都有资格骑着马去看早已张贴在宫外的皇榜,而后便是属于他们的荣耀,让这京城之内的人,都认一认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究竟姓甚名谁,是何长相。
骑马对于上官飒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骑术很好。只是,每‘走’一步都有人簇拥着,还是一群有些疯狂的陌生人,让他有些头疼。扔什么给他们的都有,荷包、手帕、瓜果……上官飒每每被砸中,总有一种女干夫游街的错觉。他不是很确定,这些疯狂的女子,是真的只是凑热闹,还是趁机想要毁他的容,因为嫉妒他比她们都长的好看。
每每有手帕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真的觉得有些疼痛,不知道里头包的究竟是什么,按他所想,应该是石子。至于荷包里,应当大多数也都是石子。在里头包银子的,那是傻子。所以……他今天被石子砸了无数次,只因为他长得最好看,真是意难平。
状元爷因为是一甲第一,就算长相不如上官飒,这感受到的热度也一点儿不比他少,倒是榜眼那家伙,大家都对他挺手下留情的。突然之间,被砸的很有些惨的上官飒有些嫉妒这位因为被砸的少所以十分淡定的榜眼兄弟了。抱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想法,上官飒十分经常地‘偶尔’修正一下即将砸到他身上的荷包、手帕、瓜果……的方向,自然,是留给他身边的榜眼。谁让状元爷一马当先,他俩是骑马并行的呢?
好容易结束了游街的折磨,上官飒伤痕累累地回了家,委屈至极地请求慕容瑶的安慰。连晚上那顿天子办的宴席,他都想缺席了。
慕容瑶本来以为上官飒是定期娇气的毛病又犯了,自从她给他生了孩子以后,他为了争取、稳定在她心中的地位,隔三差五就会扮一下柔弱,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比麟儿他们看着年纪还小,只为争宠。
本来慕容瑶是不想理会他的,可看在他这两三年都十分努力读书,这会儿又刚金榜题目的份上,慕容瑶最后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宽了衣,然后……慕容瑶被上官飒身上的青紫给吓住了。她一直以为他就是叫唤的厉害,其实没什么实际的伤处,这会儿,却是发现她冤枉他了。怪不得他那眼神委屈成那样,敢情这京城的人,是把状元游街,弄成了十恶不赦的囚犯游街吗?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飒儿,你这身上都是被什么砸的呀?”
“娘子,他们太坏了,都是用的石头砸我。”然后扑到了慕容瑶怀里,左蹭蹭,右蹭蹭,“娘子,你帮为夫的上药。”
慕容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她总算知道什么意思了。
“他们用石头砸你,都没有人管?”因为知道围观状元游街的人定然是不少的,怕带着孩子挤出什么意外来,所以慕容瑶并未观看那副‘盛景’。
“他们十分狡猾,石头外面都包着荷包、手帕。”
慕容瑶:“……状元和榜眼也和你一样惨吗?”慕容瑶觉得,只有找到比他更惨的,恐怕他心情才能好一点儿。
说起这个,上官飒很有些得意,“哼,他们看我长的好看,都往我这儿砸,我稍稍……费点心思,那些就都冲着我身边的榜眼去了。至于状元,他在最前面,也被砸的不轻。”
即便极其不情愿,到了下午的时候,上官飒还是换了身较为得体的衣裳,去了圣上为金科进士办的宴会。若他只是三甲的某个不入流的名次,那么或许圣上或其他人不会在意他有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偏偏他是一甲第三,今天圣上还拿他的容貌说过事儿,关注他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的,若是发现他不在,大约许多人会说趁机他恃宠而骄吧?
上官飒没有告诉慕容瑶的是,他虽然避免了被榜下捉婿,倒是差点儿给圣上做了女婿。自然,他十分诚恳地表达了自己对糟糠及子女的深厚情意,婉拒了圣上的好意。圣上一直标榜自己是个明君,总不至于临了了,给自己扣上个棒打鸳鸯的昏君罪名。只叹了声可惜罢了。
其实榜下捉婿是有两轮的,第一次是会试结果放榜的时候,是明抢,那时候大多数书生都是会从的,因为不知道殿试的结果。万一殿试考砸了,吃亏的总不会是他们。至于殿试结果后,家境殷实的、有些权利的家族才会来相看,殿试结果一出,就是暗抢了。只看着他们抢的人,更在意什么了。这暗抢虽然看着是失了先机,不过却保证了自己不会下错筹码,自家娇养大的贵女也不至于明珠暗投。
上官飒的容貌本就极好,这会儿穿的衣裳又十分得体,他一出场,便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羡慕嫉妒恨,大家脸上的情绪都十分的精彩。上官飒觉得,这次回去,他又能有逗乐慕容瑶的谈资了。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圣上、太子等与金科进士们都进行了十分友好,偶尔深刻的交流,之后,便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了。
上官飒的酒量不错,虽然被敬了不少酒,却只有些微醺。状元和榜眼的运气就不大好了,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因为京城的家族最近很有些凶残,抢人抢的有些厉害,为了保住主子的贞操,小风和暗卫兄弟们在高墙之外吃了许久的冷风。直到,看到脚步有些许踉跄的世子爷从远处走来,他们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
小风快走一步,想要上前去扶住醉的还不算彻底的主子,却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行动,还不止一个。
大约出乎了那些人的意料,因为上官飒不是个长相姣好的柔弱书生,所以先头出现的两人居然被微醺的上官飒迅速摆平了。让上官飒和后赶去的小风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群人居然是有同伙的,两人只是先试探而来,好在,上官飒身边也不只有小风一人。
双方对打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上官飒一方还未尽兴,对方便夹着尾巴跑了。大约可能是因为打不过。
京城不是他们的地盘,自然是穷寇莫追的。
上官飒此刻突然安静了下来,肚子里倒是有些翻江倒海起来,不一会儿,就吐了一地。小风十分庆幸自己闪的快。等上官飒吐完,小风立马过去扶住了他。
今晚这事,他们都归结于上官飒的容貌实在太好,这名次也好,所以才差点儿就被抢了。真是避得过第一次,避不过第二次,没有被抢过,就不算参加过科举。
因为上官飒怕慕容瑶担心,所以即便已经有些头晕了,却还不忘交待小风,不要告诉她今晚的事。却不想,这事儿远远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