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浅凌斜眼看她,满眼珠子的怀疑。
“好哇,你竟然怀疑我?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倏地松开浅凌,转身就走。
浅凌却一把拽住她,“好了好了,我信你还不成嘛!”
“嗯嗯!你快去内殿看看,这次药量我下的轻,估摸着你嫂嫂这会已经醒了……”她揉了揉浅凌肉嘟嘟的小脸,推着她向内殿去。
浅凌见她真要改邪归正,半开心半嫌弃的一笑,向内殿去了。
见时机成熟,浅凌也已到了榻旁,她便冲殿外一声大喊,“不好了,快来人啦,皇后娘娘晕倒了。”
“沐若水你……”
浅凌惊震回神时,她已被冲进内殿来的侍从们排挤到了外殿。
二人遥遥相望,却无法靠近。
浅凌气的脸都紫了,她顺势做了个鬼脸,用口型大喊,“我亲爱的小公主,接下来的事就靠你啦,拜拜!”便溜了。
当她轻而易举溜出乱成一锅粥的大殿,“沐若水,你个千年大损友,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却异常清晰的闯入她耳朵。
她讪讪而笑,能想象得出浅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边蹦边捏了拳头往空气里假象的她乱打一通。
随手扯过一个向大殿冲去的侍女,好心提醒,“你说你家皇后娘娘晕倒了,是你更着急呢,还是皇上更着急?”
那婢女狠狠瞪她一眼,后,拔腿就朝养心殿的方向飞去。
她微一挑眉,看看日头,大步朝着清宁宫外走去。
皖国的地牢,位处都城南郊,是一处隐秘又众所周知的所在,那里关押着安插在皖国的各国探子,及白洛卿非杀不可的人!
而她要救的,恰是后者之一。
站在树下遥遥望去,冷肃的牢门口,依旧重兵把守,仅有的入口今天竟然被四五个壮汉严密的守着,恐怕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暗自捏紧袖子里的东西,纵是难于登天,她也要孤注一掷的试上一试。错过这次,只怕日后她连靠近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洛卿虽然爱她,纵她,但有些事,却从不让她沾染丝毫,所对应的态度,更是狠戾,尤其对她要救的人。所以,她才出此下策。为了拖住他,不得已才对皇后下手。可浅凌是无辜的,她也不想就这么死了,所以那药效,最多维持半个时辰。
只要救出那个人,就算半个时辰后他对她大刑伺候,她也觉得值!
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一些。
可她还没靠近牢门,最外边守着的那黑高个已经认出了她,“怎么又是你?给你一盏茶功夫,赶快消失。要不然,我可要关门放狗了!”
心尖猛地一颤,袖子里的手死死握紧,假装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唉唉唉,说你呢!就是你,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公公……站住站住……站住!”
真的,她真的鼓足了勇气想理直气壮的走进去,可当那守卫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佩刀驾她脖子上时,她还是怂了。
哪怕白洛卿对她抽筋拔骨她都不怕,却唯独胆怯这侍卫手里冰冷的刀。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至少,白洛卿不会要了她的命!
而侍卫手里的刀,只凭它主子那股子劲气。
沐若水,你不是有白玉丹书?你不是很想救那个人吗?你不是想还债吗?你怎么可以怂!
是呀,时间快到了,她怎么可以怂,一咬牙,小心翼翼地将那通体泛着白色光晕的石头明目张胆的伸到那守卫眼前,中气十足,“本公公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提人的,你们难不成想抗旨?”
那守卫长一见她手里的东西,脸色颓变,欲下跪行礼。她心里暗暗吐气。还好,还算他们识货。
可正当她止住颤抖,昂扬阔步往牢房走去时,正要行礼的守卫却被身旁一人狠狠拉向身后,截住话头,“你丫的上次拿个假金牌混了进去,害我们五人挨了二十大板被扣了三个月俸禄,这次又想拿个假玉来糊弄充数,你真当我们白痴不识货吗?”
说着,那侍卫竟然直接出掌向她左肩打来,她毕竟是女子,身子单薄,虽会些三脚猫功夫,也不敌那大汉一只手。
何况,能守在地牢的守卫,功夫自然上乘,她身上还有上次闯牢的旧伤……
肩膀巨疼,脚下踉跄,身子不听话的迅速向后倒去。白玉石被她拽的太紧,一受力,竟脱手而出。
心下大骇,想去接住,可根本是痴心妄想,只能惊恐而担忧的看着白玉翩然飞出,优雅落地……
太监帽掉落,大汉讶然轻呼,“原来是个女的!”
她痛苦而绝望的闭住眼,白玉破碎,身份曝光。这次,她还当真是死无葬生之地了。
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竟连皖国国宝之白玉丹书都不曾认识,恐怕你们也不会知道你们推倒的人是谁吧?”
突然,腰间一紧,一味冷竹香轻拂面颊,丝丝柔软,点点清凉。如海边余阳,晨起星光,似春暖暖,如珠璀璨。
从来没有听过这般好听的声音,她惊呀睁眼,入目之景,已叫她全然呆住。
白皙光洁的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点墨的眸中泛着蛊惑人心的色泽,眉如远山,鼻若悬胆,再加上绝美性感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都道陌上公子颜如玉,此人必是来自天界的白玉。
“你是谁?少在这多管闲事!”壮汉呵斥。
“果然是你!”白衣公子看着她儒雅一笑,转头一瞬,却满目冷狠,“我是不是多管闲事,问问你身后的壮士便知道。”
“白玉丹书确实是我国至宝……”那守卫答话,却受了壮汉一眼,话锋顿转,“可既然是至宝,又怎会轻易落入一个小太监之手?”
那大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这公子气度,摸不准他身份,不敢贸然对答,便接话道,“这小太……宫女已经连骗我们多次,弄个假的白玉丹书,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白玉丹书,她终于从满天花火里清醒过来,朝着白玉坠落的地方看去,却不见白玉。
心中大颤,完了,白玉丹书真的毁了,师兄救不出来了,秦府也会跟着遭殃,就连帮她的浅凌,未必逃得过……
抱着她的公子像是看穿了她心思,轻柔地拂过她眼前凌乱的碎发,“别担心,白玉完好无损,他们不会有事的!”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她怎么就听出了些蛊惑人心的味道呢?好在她定力十足,从他怀中退开,“你怎么知道白玉丹书的?”
与此同时,大汉群追不舍的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白衣公子不理会她的质问,对她的警惕退离置若罔闻,只是那般冷狠的望住上前来的大汉,“我是谁不重要,白玉丹书如何落入这位姑娘之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可知你们推倒的人是谁?”
这话一出,她也摸不准这人是谁了。她的身份?那是个隐秘到全皖国上下只有白洛卿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她可以笃定眼前的白衣公子绝对不会知道,而他唯一能说出来的,怕也只有皖国秦府二小姐了吧!
“什么她是谁?难不成她还是我不知道的皇亲国戚?别再这吓唬我们,就算她是皇亲国戚,在地牢外头,也不算个什么!”那壮汉震了震胆子,说的颇为得意。
白衣公子突然笑了,笑的温润柔软。
若水这下更看不懂了,却是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怪怪的感觉,这笑容,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的!
尤其是那双眼,明明温润无害,却满含算计,有些象能看得见的湖底,心中有数却不敢冒然跳下。看着这个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脸,从他那好听到过耳不忘的声音判断出,他确实见过他。
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难道是在梦里?
抬头看了看天色,半个时辰已过,若再不进去救人,白洛卿来了,她便没机会了!只是按照现有的状况,单凭她一个人,连地牢的门都进不去。
可眼前这公子,她不认识,是敌是友也分不清,她究竟该不该求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