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
沐彡怕她再打,慌忙捂着肚子躲闪开去,“果然聪慧,府里没事,就是太子来了,还吵着非要见你。”
“左澜睿?我和他又不熟,他要见我做什么?”
那时候她与太子还并不相熟,只知道北羌皇帝很爱惜这个儿子,才刚刚出生,就将他册封成了太子。
“冰糖葫芦……”就在这时候,对面走来一个卖糖葫芦的,若水开始嘴馋,懒得再想,径直走了过去。
沐彡一步过来挡在她前面,买了草莓葫芦接了余钱转身来给她,郑重其事的提醒:“小姐是和太子殿下不熟,可是小姐和他六叔熟啊,难道小姐你忘了三月前,在影山谷发生的事了吗?”
“影山谷怎么了?什么,影山谷?”
等反应过来三月前在影山谷发生的事,若水心底一怔,想到与左澜睿形影不离的某人,一阵心虚,“所以三哥肯定让你挡住我,不让我回府是不是?”
“不是三少爷,是老爷。”沐彡强调重点,滑稽的眉头此刻拧在一起,越发的迥异搞笑。
“爹?”
若水有些吃惊,不大相信,“你没搞错吧?爹怎么会因为左澜睿不让我回府,难不成爹爹知道了?”
沐彡心虚的转过头去乱掰指头望天,“也许,知道了吧!三月前的事那么轰动,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老爷…哎呀总之,老爷说了,在太子殿下离开之前,小姐不能回府。”
“不能回府,那我去哪里?”若水实在无语,遂翻白眼瞪他,“难不成左澜睿长住我家,我还得流落街头不成?不行,大不了我们从后门进去…”
“五小姐……”沐彡为难的一哭二闹就差三上吊了,“少爷下了死命令,小姐若回了府,就让我以后娶不了媳妇,就算有了媳妇,也要不成儿子…小姐你就行行好…放过属下吧…”
见状,若水只觉浑身鸡皮疙瘩往下掉,拗不过走不脱,只能勉强答应,容后再想办法脱身,“好了好了,我不回去还不成嘛……“
“我就知道小姐心最善了,小姐这些年一直在九垚山上,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一直在家陪老夫人,很少出门闲逛。今日恰恰得空,小三子今日就陪小姐好好逛逛这黑水城。”
沐彡破涕为笑,那变的叫一个快。若水忍不住再白他一眼,“行,逛,可在逛之前,你能不能先把后面那东西弄走?驾着马车逛街,太扎眼了吧!”
她幼年因身体不好,被相国老爷送往九垚山枫林小筑兰彻师傅那里习武调养,三月前,恰逢祖母大寿,又遇大哥婚嫁,这才回来。
十年不在,黑水城的模样确实今非昔比。便是连她家,也从三进小院扩大成了今日十多进的府邸。
如今机会难得,是该好好逛逛。只是她这逛深层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避难来着,可被沐彡这么一弄,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招摇过市的。毕竟苏家的马车,着实扎眼。
沐彡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回身一望,还算俊俏的脸抽了抽,“是有点扎眼。那你在这里等我,不许跑了,我马上回来!”
“嗯嗯嗯,不跑不跑,绝对不跑…”不跑才怪,她又不是傻子!
待沐彡绕过窄巷,若水二话不说,直接飞身跃上一座房子的二楼阁楼,四绕八转,确定就算沐彡追上来也找不到她,这才停下,悠然自得的在雕梁画栋的过廊里穿行。
这间屋舍很大,她从后院进入,走了半柱香时间,也没有走到回廊尽头。
一路走来,只觉气氛诡异,若水也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直到后来从屋内传出来让她脸红心跳,恨不得遁地逃走的声音,她才知道,这诡异的感觉究竟原自哪里。
她虽年幼,却并非什么都不懂。在九垚山上,八卦的事,她听得最多。
红瑛楼,黑水城有名红尘场所,莺燕群飞,金银如雪。回家后知道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都怪左澜睿个混蛋。
“主子放心,一切已安排妥当,只要他敢出兵,东黎必让他有去无回。”
“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虽然性格阴冷,手段残狠,可他用兵如神,谋略更是不输迪努,单是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否者日后必成大患。”
“属下明白,他府上已有我们的人,而在他的饮食里,也已落了毒,只要主子一句话。属下必定取他性命,谁在外边?”
若水正想着如何离开,却一不小心听到左侧屋子里有人声,这声音略有些熟悉,她便忍不住停下多听了几句,谁料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快溜之大吉,可奈何这走廊两边皆是高大华贵的雅间,压根没有一处能藏人,就算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正忧愁着,直觉腰间一紧,她想喊,嘴巴已被人堵住,身子后倾靠在一个宽厚的胸膛上,若水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像钉板上的鱼肉,任人将她拖向屋内,死死按在门板上。
一阵头晕眼花后,睁眼一瞬,有些惊艳,眉目高悬,眸若点漆,深如幽潭,亮如晨星,两缕墨发从额前垂下,只是黑布遮住了面貌,她辨别不出模样,但是敢笃定,此人容貌必定是万分好看的。
只是他的手心,有很多茧子,想来是日积月累练习刀剑枪矛弄出来的,以至于弄的她脸颊微疼。
只是这眼神,以及这感觉,为何似曾相识?难道是他?想到这,她欲抬手揭他面巾,可一抬眼,对方一个凌厉如刀的眼神射了过来,她心底一颤,再不敢动,只能示意他,她保证什么都不敢,只是他快些放手。
这人目光冷凝,末了微微颔首,待门外脚步声消失,便松了手,最后给她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后窗,示意她跳下去。
愣怔之际,她竟像着了魔似的就跟着他从那半掩的窗子上跳了出去。
时间将将好,位置刚刚好,她就那么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方才‘逃生’的地方。
折腾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方才多有冒犯。”声音柔软清凉,似秋风拂面,舒爽诱人。“望莫怪。”
“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
若水咬唇,看着站在自己对面,风姿卓绝的男子,疑惑不已,他究竟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可那如冰芒一般的眼神又怎么回事?
那屋内人商讨的话题她虽不知指向何人,但内容她可听得懂,这是要陷害忠良,通敌叛国的节奏啊!
她虽是江湖中人,朝廷纷扰大可置之不理,可家父是西凉相国,朝廷命官,保家卫国是苏府的责任,她不能置身事外。
此外,她出门前未做任何修饰,一旦被认出来又是麻烦,所以在此人拦下她时才无动于衷,任其作为。
“屋里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男子整理好凌乱的衣衫看了过来,语气淡淡,绵软的话音中似藏着冰魄寒针,幽深的眸子在说出此话时变的异常冰寒。
若水心底兀自一颤,“刚想听,就被发现了。正准备逃,就被你救了。”她可不傻,万一他们是同伙,故意设局套她,她要说真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看姑娘是个聪明人,应该不想死的太早。”
“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不想长命百岁。”
“姑娘的话在理,只是这世间事往往难测。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二者混为一谈,只怕终难两全。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说完,他转身欲走,却又顿住,侧过身来道,“姑娘清灵素秀,这种地方,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心底狠狠一跳,侧影太真,言语太像,就算不是,她也想赌一把,忍不住对那潇洒卓绝的背影破口而出,“洛卿哥哥,是你吗?”
那人脚步顿住,却只是一秒,便踏风离开,她再想出声,人已不知所踪。
心底一片失落,他当真不是他吗?可为什么那眼神,那动作,那声音,那侧影,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