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燕,无数女子都有这样一个梦中夫婿。他温润如玉、眉目如画、才华横溢,而又身份尊贵。
晋宣侯世子江陌玉满足了所有的条件,可惜那些女子的梦终究是梦,因为江陌玉自幼便与苏丞相的女儿苏愿暮订婚。江陌玉更是放言,终其一生,唯有苏愿暮一人。
虽是让无数女子的梦破碎了,但是若是世上真的有这么一对佳偶也是一桩美谈。
可是,燕宁帝一道圣旨下来,苏家叛国投敌,满门被抓,只待斩首示众。而苏愿暮与江陌玉的婚事,自然也会随着苏愿暮的死而告终。
说起燕宁帝,先帝早逝,他不过十六岁便登基,如今六年过去,这大燕在他的治理下也是井然有序。没想到平静了六年的大燕,苏家成为了不平静的开端。
伴随着苏家的没落,迎来了大燕的第一场大雪,大街上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也是匆匆忙忙地。
在晋宣侯府的后门,一个身着雪白素衣的女子跪在雪地里,雪还在下,落满了女子的一身。她孱弱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是她倔强地不肯离去。
女子一头青丝披散着,雪落在发上化成水,湿了她的头发,显得分外狼狈。但是在这样的落魄下,依旧难掩她的绝色容颜。女子一直看着紧闭的后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希望。
良久,后门开了,一个披着雪白狐裘大氅的男子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小童为他撑着伞。
男子走到女子面前,似是轻叹了一口气:“苏愿暮,你这是何必呢?我救你出来,已经尽我全力了。也算是,全了你与我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
苏愿暮抬起头看着江陌玉,她自幼便与江陌玉相识,此刻这个男人看上去依旧是儒雅无双,眉目依旧是美的似一幅画,可是在他的眼中再没有往日的温情:“我求求你,救救苏家。”
江陌玉叹了一口气,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苏愿暮的身上,但是苏愿暮却只觉得更冷了:“愿暮,苏家犯下的是谋逆大罪,谁都救不了。你也应当知道知道,如果不是我求爹爹用一个死囚将你换了出来,你也会死的。从此往后,不要再出现在燕京,走的越远越好。你应当知道,苏愿暮已经死了。”
江陌玉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但是苏愿暮却突然伸手拉住了江陌玉的衣袍下摆。江陌玉低头,看到苏愿暮那双几乎没有了光彩的眼眸:“在你的心中,也认为我苏家会谋反吗?”
“苏家是否谋反并不重要,重要的皇上认为苏家谋反,那苏家就是谋反。原本我家与你家就是姻亲关系,若不是皇上看在我与你还未成婚的原因,只怕我晋宣侯府也难逃一死。救你出来,已是仁至义尽,你还想怎么样?”江陌玉反问道,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苏愿暮松开了手:“原来你也不过如此,你从未信过我。”苏愿暮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陌玉,这个人始终高高在上,此刻俯视着自己,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真的不是他的救星,他的温润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呢?
“苏愿暮,你真是蠢,你我本就是因为利益才结亲,你真的以为本世子是真心想要娶你为妻吗?你从此往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之间已无任何的婚约。”江陌玉说的依旧决绝。
苏愿暮笑了,她笑的凉薄,眼底终究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苏愿暮缓缓地站起身:“原来是我错了……”
苏愿暮转身离开,她走的很慢,膝盖很疼,却终究不及心疼。人这一生,能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没有谁会成为谁的救星!
她想起那年春日,江陌玉将一副画送给她,上面是他亲手画下的她,顾盼生姿、栩栩如生:“暮儿,以后我定会娶你为妻,我只会有你这一个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苏愿暮的眼角滑落,落入雪地之中,消失了。而她身上的大氅也同时滑落在地,苏愿暮却毫无知觉,依旧蹒跚着往前走去。
江陌玉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苏愿暮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被遗弃的大氅上,不语。
“世子,您这是何苦呢?”一直为他撑伞的小童问道。
江陌玉自嘲地笑了:“是啊,我这是何苦呢?”他突然一把抢过小童手中的伞狠狠地扔向了地面,再抬头时,江陌玉的眼眶微微泛红……
苏愿暮毫无方向地往前走着,短短几天,她居然成为了一个无处容身的叛臣之女!
眼前一黑,苏愿暮再也撑不住了,直接倒了下去。
一辆马车经过,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直接将苏愿暮带上马车。在铺满雪花的路上,只留下两行车辙印!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转角处站着一个身着身着黑衣的男人。男人的面容棱角分明,他仿佛天生就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峻之色,风华绝代,却也令人难以靠近。
“皇……”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刚喊出了一个字就被男人看了一眼,那侍卫立刻改口,“主子,那马车应该是景王府的,属下去晚了一步。”
男人脸上神情难辨喜怒:“景王啊,他一向就喜欢什么都插一脚。算了,回去吧!”男人说着就要离开,侍卫有些迟疑:“那苏姑娘?”
“人各有命,我自身都难保,何谈去保别人。”男人的语气之中没有一丝的温度。侍卫应了一声,就赶紧跟上去了。
随着燕京第一场大雪的结束,苏家一百零六口人满门被斩,菜市口的血融化了雪水。即使这样,年轻的帝王也难消心头之恨,丞相苏唯安的尸体被挂在绞架上示众三日。
苏愿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物是人非,苏家已经彻底没了。
“姑娘,你醒了!”一个婢女推门而入,一脸的欣喜,“大夫说你在雪地里冻了许久,只怕是活不下来了,没想到你的命还真是大啊。”
“我昏迷了多久?”苏愿暮哑着嗓子问道,她想要坐起身,但是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婢女应当是看出了她的意思,赶紧按住了她:“你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赶紧先休息。等会儿我把药端过来你就赶紧喝了,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身体。我家王爷救了你,就不会不管你。”
“你家王爷是谁?”苏愿暮一时有些心惊。
那婢女直接回道:“自然是景王,论这大燕还能有哪个王爷像景王一般好心?”
的确,是没有哪个人敢在这时候救自己。苏愿暮自嘲地笑了,景王贤德的名声名扬天下,就在这次苏家谋反的事情中,景王也是多次上疏皇帝请求重审,可惜还是没能救得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