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韩念期每回都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无奈是无奈,但又没有任何法子,只能是点头回了苏愿暮的问题:“嗯,祖上三代皆是文官。嫔妾之前听别的娘娘说每次见昭仪的时候,您手上都捧着书,今日一见才知他人所说不假。”
她没说自己特意让人去打听了苏愿暮的喜好,而是推给了其他人。
“只是闲来无事罢了,不然谁愿意整日呆在屋子里?”
韩念期浅浅的笑了笑,“那昭仪可有什么书能推荐给嫔妾看的,嫔妾最近淘到了一本诗集,但又看不懂那些文邹邹的东西,实在是苦恼的紧,便想着来向昭仪讨教讨教。”
她说着,就很是自然而然的将那本专门为苏愿暮准备的书拿了出来,同时还微微有些抱怨似的道:
“当时嫔妾拿到这本诗集的时候,那人还说这是前朝哪位大诗人的孤本,嫔妾最近也是压着性子看了看,最后觉得自己此生大概无缘欣赏那些诗人文豪们的才华了。”
韩念期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模样,不过看起来却是莫名有几分可爱。
“这是说的哪里话,那些文豪们的东西我同你一样,也是看不懂的,要不也就是懂个大概。”
韩念期瘪瘪嘴,似乎完全没把苏愿暮的话听进去,转而翻了几页,手指指向了一篇诗。
“昭仪你看这篇,嫔妾如何也看不懂,在家时姐姐便说嫔妾笨,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我看看。”苏愿暮对诗集还是有些兴趣的,所以此刻听她这么说便将那本书挪到了自己面前。
她一看这诗,就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她不是很喜欢前朝这位诗人写的东西,虽然诗写的很华丽,总有种言之无物的苍白感,像极了无病呻吟,所以苏愿暮的藏书里没有这位诗人的一本书。
但这诗人的诗集却是很受一些年轻人的喜欢,而这些年轻人里多为一些不怎么懂诗的,要么就是没看过几首,忽然看到这种诗集便觉得那诗人厉害。
不止韩念期看不懂,其实苏愿暮也不知道这位诗人堆砌这么多华丽的辞藻最终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很多地方为了写的足够华丽,还用了些完全和整篇诗接不上的词汇。
那时候她还和江陌玉一起吐槽过这些诗,只可惜再见到这位诗人的诗集之时竟是物是人非了,她被困于宫墙内,苏愿暮想,他们两人此生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
但她的心里总会想起另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感觉。
所以苏愿暮最后也只是简单粗略的翻了翻,就再也提不上什么兴趣了。
韩念期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愿暮脸上出现的任何神情,但也只看到她兴致缺缺,到最后面无表情。
苏愿暮将书合上,然后往韩念期面前一推。
“韩婕妤,实在抱歉,我也看不懂。”她笑容清浅,定定的看着韩念期的眸子,话里似是没有办法作假。
韩念期本来以为苏愿暮至少会有些感兴趣,然后她就可以顺势让她接下这本书。
以后就能天天给她送书过来,苏愿暮收多了肯定是要回礼的,两人的关系在一来一往中,就会自然而然的拉近了。
这是韩念期幻想中的,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比,却唯独没有料想到苏愿暮居然把这本书推了回来。
这事儿唯一的差错便是选错了书,否则苏愿暮或许真的有上钩的可能性。
韩念期叹了口气,却不觉得是这本诗集的问题,而是觉得苏愿暮可能就不喜欢诗。
于是接下来一盏茶的时间里,她以闲聊的方式多番试探了苏愿暮的喜好,喜欢看哪一类的书,但苏愿暮却表现的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好像没有爱好也对什么都不敢兴趣,关于书这一方面也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让韩念期忽然就有种不知该从何下手的无力感。
一个下午过去,日暮西山,快到了要用午膳的时候了,韩念期还是一副兴致盎然,好似终于遇到了知己的模样和她聊着。
而她也保持了这样的状态一个下午了,聊的都是家常,让人愈发觉得她像是一个活泼好动又话多的小姑娘。
苏愿暮却是不怎么吃这套,韩念期失败就失败在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实在太过规矩,让人一看她就知道她已经不是什么不经世事的小丫头。
可她现在为了能理所当然的和苏愿暮亲近,便渐渐摆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苏愿暮或许没什么警惕,但也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来往。
所以几乎大多数几乎都是她在说话,苏愿暮附和点头而已。
韩念期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她兴致不高,但她还是想耗到用晚膳的时候。
到时候蹭个饭,明天再用蹭饭还人情为由给苏愿暮带些吃食,也不失为拉近关系的好法子。
谁知道苏愿暮竟然没有用晚膳的习惯。
天渐渐黑了下来,
一直到韩念期自己都饿不住的时候
苏愿暮伸了个懒腰,然后整个人瘫倒在了软榻上:“终于走了。”
一个下午的正襟危坐,要说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但韩念期一直在这里,她要是不好好的保持仪态,到时候被抓了小辫子就不好了。
青羽看着全身放松下来的苏愿暮,不禁问道:“主子,您好像不是很喜欢韩婕妤的样子?”
“不喜欢,也不讨厌。”
“可奴婢觉得韩婕妤人好像还不错。”青羽说完这话就莫名有些心虚了,还小心翼翼的瞧了苏愿暮一眼。
而苏愿暮只是笑了笑,“因为什么?”
“这……”青羽忽然就无语凝噎了,她只是觉得韩念期亲近自然又不做作而已。
“因为她夸了你两句?还是因为她坐在这里和我聊了一个下午?这些都不足以判定她的人品,我不会因为她忽然闯进来骂我两句就觉得她是心性恶劣之人,也不会因为她的亲近讨好,或者随手的帮助就觉得她是好人。”
苏愿暮还是那个苏愿暮,抛却感情上的事情不讲,她永远都是最理智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