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正月就要过去了。即将迎来的是一年当中最舒服的时节,和煦的春风,温暖的太阳,还有正在悄悄生长的小草和野花。
每一样都让人心里感到无比舒畅,许是到了发育生长的时候,苏愿暮的个子也开始猛窜,开春不多久就已经明显长高了很多。
于是去年的春衣都看着短了一截,不能再穿了。
府里的管事妈妈倒是早早送来了今年的份例,一人两套春衣还有两匹布。正是爱美的年纪,两套春衣怎么够?免不了得再多做几件。好在苏愿暮有个心灵手巧的姨娘,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难题。
这天安氏刚给苏愿暮做好衣裳,就让她上身试试看合不合适,鹅黄色的底衫外面还罩了一件淡绿色的褙子,腰身收的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轻浮,又能展示出女孩子该有的玲珑曲线。
苏愿暮对姨娘的手艺自是满意的很,穿着就要往外面跑,说是要给穿去看看。
安氏看着女儿如同一只纤巧的蝴蝶一样,心里感慨万分,孩子们总是长得这么快。
可是没想着苏愿暮刚出门就看到了倚在门边嗑瓜子的张氏,看那一地的瓜子皮,想来张氏应该是在这儿等了很久了,就盼着苏愿暮出来呢!
看到张氏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愿暮就知道这个人果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不够,没两天就又想开始作妖。
果不其然,“呦!这是安姨娘新给七小姐裁的衣服吧,啧啧,不亏是绣房丫头出身的,这手艺果然是不一样。”
张氏一边挖苦一边还不忘继续往外吐着瓜子皮。
苏愿暮懒得搭理她,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往刘晓芸屋里走去。
“别呀七小姐,我这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可别不领情呀!”张氏依旧不死心说着。
“我到想知道姨娘是怎么个好心法,您说来听听呗。”
张氏听了这话就好像受了什么鼓励似的,越发神气起来,将手里剩下的瓜子扔在一边,就扭着水蛇腰朝苏愿暮走了过来。
等到两人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刘氏才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七小姐还没听说吧?靖王府的世子爷要定亲了呢!”
“哦?是吗?”苏愿暮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就是个局外人。
张氏不相信苏愿暮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世子爷私下让贴身小厮来给苏愿暮送东西的事情,下人们都传开了,怎么可能听了这消息后能无动于衷呢?
张氏继续煽风点火,“可不是吗?听说还是一位郡主呢!一听就知道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果然呐!这高枝还真不是谁想攀就能攀上的。”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愿暮两眼。
“就这些?姨娘说完了?我还当是什么新鲜事儿呢!我劝姨娘没事还是别瞎操心了,有空多给四姐姐准备准备嫁妆才是正经事。”
苏愿暮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去了刘晓芸屋里。
背后的张氏气得牙根直痒痒,这个死妮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昨天老爷刚把她叫过去,说是什么府里最近开支很大,资金周转不灵,为晓莲准备的嫁妆也得缩减些了。本来就碍于夫人的缘故,没有按长女只按庶女的规格准备了嫁妆,现在还要缩减,这不是存心让莲儿被婆家看轻吗?
话说苏愿暮听了张氏的那几句话,面儿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但心里着实难受得紧。
一进到屋里,还没来得及和刘晓芸说话,便趴在床上哭了好一阵。
刘晓芸看着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问她缘故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没有办法,刘晓芸只好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哭了半晌,苏愿暮终于停下来了,用手帕胡乱地抹了一下脸,张口说道,
“姐姐,下次祁临衡的人再来,你就吩咐人用棒子打了出去,还有,棒子得粗一些,使劲打。”
刘晓芸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来罪魁祸首是世子爷呀,可是前两日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苏愿暮边抽泣着边把张氏说的话又告诉了刘晓芸。
刘晓芸心里责怪张氏太多嘴,但更多的还是替苏愿暮担心。
毕竟祁临衡的身份太过显贵,祁临衡的母亲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嘉兴公主,而祁临衡的姐姐祁宜也是被许配给了相爷的二儿子。
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因为从娘胎里带来的足疾,让祁临衡变得有些美中不足,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巴不得把女儿嫁过来。
当初知道祁临衡对自己的妹妹有意时,刘晓芸和安氏都吓了一跳,毕竟二人身份悬殊太大,万一祁临衡只是一时兴起,最后落得伤心的还是苏愿暮。
但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祁临衡并不是那种哄骗良家姑娘的浪荡公子,也就稍稍放宽心了,只要他一心对苏愿暮好,哪怕苏愿暮是庶女出身,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然而现在看来,她们太乐观了,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苏愿暮越想越觉得生气,祁临衡现在在她心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感情骗子。
想到前世自己出事也是因为男人的不忠,苏愿暮就更觉得祁临衡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刘晓芸听着还以为苏愿暮是被气昏了头,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张姨娘的话也不是就能全信的,都是深宅妇人,她哪里来得这么灵通的消息。怕是为了气你,故意编出来的吧。”刘晓芸话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是没有什么底气。
“她没事编这些话来骗我作甚?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歪,他要是没得这些事情,别人就是想编也编不来。”苏愿暮愤愤地用手绞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好像那帕子就是祁临衡本人似的。
“你也不要这么肯定嘛,是真是假找来长安问问不就知道了,他是世子爷身边的人,这些事情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苏愿暮想想也有道理,万一是自己错怪了祁临衡呢。
当下就去寻了采菊,给了她银钱,托采菊的爹爹找了一个小厮去靖王府递了口信。
不多会儿长安便来了,显然是得了信儿以后一路跑过来的,站到采菊跟前的时候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我们家小姐让我问问你家少爷是不是要和什么郡主定亲了?”
“我的姑奶奶呦,你们是怎么听说这事儿的?”
采菊自小跟着苏愿暮长大,跟苏愿暮的关系如同亲生姐妹一般,听见长安这么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就是真的了?亏得我们还以为这世子爷对我们小姐是真心诚意的,原来也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没等长安再辩解个什么就气呼呼地一把关上了大门,差点把长安的鼻子也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