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的日子临近,这几日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得不得了,尤其是李氏和张氏,一天得往祠堂跑个十几次。
最为夸张的是,张氏居然禁止西苑的人说什么落呀,负呀之类的字眼儿,说是不吉利,会影响了她家二哥儿的前途。
李氏起初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对此可是嗤之以鼻的,觉得张氏这个人简直是愚昧不堪。
可是没过两天就发现,东苑的人也被立了规矩,说话的时候得小心翼翼着,生怕一个字说错就触了夫人的眉头。
虽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但是科考场里并不比家里,那可是阴暗又逼仄的地方。
安氏一向待人心慈,听说大少爷和二少爷要去参加科考,早早就准备了两副厚厚的护膝。一副着人送去给东苑的苏子昱,一副着人送给西苑的苏子吟。
苏愿暮也不闲着,安氏做护膝的时候她也在旁边学着,原来祁临衡也是今年考子里面的一员,于是苏愿暮就寻思着也给祁临衡做副护膝带着。
然而这苏愿暮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在裁坏了第三张灰鼠皮子之后,安氏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帮着苏愿暮将护膝裁好,还把那些主要的地方缝好。
剩下的一些小细活儿,才是苏愿暮亲自动手的,做好之后,苏愿暮还觉得少点什么,又在护膝的里面小小地绣了一个柒字。
第二天一早就派人去给祁临衡送了去,祁临衡看到护膝之后很是高兴,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之后才吩咐长安好好收在准备的科考箱子里。
去参加科考的那天,全家人都去大门口给苏子昱和苏子吟送行。
苏老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便示意他们上马车。
李氏站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还不忘让人把大少爷的行礼再清点一遍,深怕有什么遗漏的。
张氏也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半天拉着苏子吟不撒手,仿佛这一走就是生离死别了似的,苏子吟有些不悦地低声说道,“姨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儿子是去参加科考,又不是上战场。”
两句话说的张氏再不敢做出先前的样子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苏子昱大手一挥,兄弟二人辞别了家人上了马车。
苏愿暮看着这一幕很是感慨,十年寒窗苦读,谁也不能保证一朝就能中举,自古以来,中国的人才选拔制度都是这么的严苛。
在往回走的路上,苏子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苏愿暮的旁边。
“你说,大哥和二哥这次会不会高中?”苏晓玉的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周围的人听得真切了。
“大哥、二哥平日里一向勤勉,再加上苏家列祖列宗庇佑,这回定能高中。”苏愿暮不晓得苏晓玉为什么突然和她讨论起这件事来。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好心眼儿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苏愿暮不快地皱着眉。
“家里就你姨娘没有儿子,你能这么好心地盼着哥哥们中举?”
苏愿暮真是没想到苏晓玉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正要反驳她时,苏老爷子不悦的声音已经先响起。
“玉儿,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苏晓玉显然忘了在她们不远处还有个苏老爷子了,她说的那些话可是一个字都没落地进了苏老爷子的耳朵里。
看着苏老爷子满脸的怒容,苏晓玉也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了。
“老爷不知道什么叫童言无忌吗?玉儿还是个孩子,老爷这么认真做什么?”
李氏见不得苏重礼在众人面前训斥自己的孩子。
“真是慈母多败儿。”苏老爷子生气地快走了两步去了书房,不想再和李氏多话。
苏晓玉在被李氏身边的妈妈带走时,还不甘心地瞪了苏愿暮一眼。
真是躺着都中枪,苏愿暮颇为无奈地跟着和安氏她们回到了西苑。
接下来的两日,府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尤其是听说前一日那考场里有两个因为作弊被带了出来给打了板子的,还有两个因为体质太弱晕倒在考场后被抬了出来的。
李氏就更紧张了,索性住在了祠堂里,一直跪着求列祖列宗保佑。
苏愿暮心里也为祁临衡捏了一把汗,本来祁临衡就有足疾,那考场里那么阴冷,要是腿疼起来可怎么办,苏愿暮有点后悔当时没把护膝做得再厚一些。
于是在紧张与焦虑中,今年的科考终于结束了,中午为了给苏子昱兄弟俩接风洗尘,厨房一早就得了吩咐,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吃了团圆饭。
趁着吃完饭要收拾的空当,苏愿暮悄悄地拉过苏子昱,问他考完有没有看到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考得怎么样?
苏子昱听得更是奇怪了,自己这个妹妹怎么对世子爷这么感兴趣,莫非是对世子爷有意?
想到这里,苏子昱都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甩甩脑袋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愿暮啊,世子爷可是靖王爷的独子,以后是要承继爵位的,老王爷一直想要给世子爷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咱们家……。”
还没等苏子昱说完,苏愿暮赶紧打断了他。
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迂腐,想必孔老夫子的那一套他一定是一丝不落都学去了。
“大哥误会了,愿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激世子爷上次的春会之请,所以才多打听几句的。”苏愿暮低眉顺眼地说着,一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老实人模样。
苏子昱见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很多。
“是大哥多虑了,回来的路上跟祁兄打过一个照面,听他的口气,应该是还不错的。”
苏愿暮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发挥得好就可以。
苏愿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凑到苏子昱跟前,小声问道,“二哥哥考得怎么样呢?看见刚刚在饭桌上,二哥哥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呢!”
看着苏愿暮那张有点八卦的脸,苏子昱是又好笑又无奈。
“子吟之前准备的题目和这次考的方向怕是有些出入,所以……”
苏愿暮自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个事情其实也算是在苏愿暮意料之内,本来这府里的人就都知道苏子吟根本不是科举的料,但是偏偏张氏不死心,这么多年硬要逼着苏子吟向苏子昱看齐,生怕自家儿子会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