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苏愿暮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那天李氏打发王妈妈来跨院,说是老爷和夫人要找安姨娘商量些事情,让安姨娘去老爷的书房一趟。
安氏回来的时候眼睛通红,很明显是刚刚哭过。
自从进了屋,安氏就拉着苏愿暮的手,一个劲儿地流眼泪,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愿暮知道,苏重礼和李氏选择给安氏施压,就是因为他们清楚,软弱惯了的安氏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姨娘,别哭了,仔细哭坏眼睛的。”
苏愿暮拿了一块帕子轻轻地给安氏擦着眼泪。
“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居然真要逼着你去给李家显做妾,六小姐是夫人生的,天生就该这么金贵。你也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跳出来的。她们怎么就能一点情分都不讲,真是太狠心了。”
安氏边说边哭,声音里满是透着绝望。
夫人说得好听,姐妹俩嫁到一处去,相互之间都能有个照应,再说李家也没有嫌弃苏愿暮庶女的身份,连聘礼都是照着苏晓玉的又多备了一份,嫁过去也亏待不了的。
可谁不知道这嫁过去一个是妻,一个是妾,她无非是想让苏愿暮占个妾室的名头,好把苏晓玉正妻的位置先巩固住,一旦哪天苏晓玉生下嫡子,苏愿暮没有了利用价值,很快就会被丢弃。
迟钝如安氏都明白李氏做的是什么打算,苏重礼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他竟然默许了。
为了搭上李成乾这股顺风,更好地借助李家的权势,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最小的女儿舍出去了。
安氏心里无比绝望,这么多年,不仅没有任何夫妻情分,连一点父女情分都不念。
“姨娘,你先别急,让我来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逃了吧,反正咱身上有银子,逃出去了我也能养活你。”
安氏知道苏愿暮说的是意气话,这临安城管制人口管制这么森严,苏家要是被传出去丢了姨娘和小姐,不出两日就全城搜捕了。
“姨娘,夫人有说什么时候下聘礼换庚帖么?”
“说是三月三的时候先来定了,至于成亲,就到明年冬天了。”
“咦?居然间隔这么长的时间?”
“嗯。是因为李家老太太去年过身了,得等到三年孝期满了,才能办喜事。”
“原来是这样。”也好,这中间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她肯定能想出一个好的对策来。
正在两人愁眉不展的时候,苏晓芸让人传来了口信,说是这两天胃口不好,什么也吃不下,只想吃安氏做的红豆酥。
苏愿暮忙催着安氏去做,这样她也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
一直到吃晚饭,苏愿暮才从屋里出来。
相比起安姨娘的忧心忡忡,苏愿暮轻松得多。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而且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如吃好喝好,攒攒力气。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总不能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断送了一辈子吧。
事实证明,苏愿暮还是低估了祁临衡的能力。
当苏愿暮还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祁临衡却已经先行一步来到了苏府。
苏愿暮要被送到李家做妾的事情,是秋菊无意间说漏嘴被长安听去的,长安当然是要告诉世子爷。
祁临衡刚听到时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这么大的事儿,苏愿暮居然想要瞒着他自己一个人解决。急的是他原本就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去苏府提亲,中间被李家一搅和,这事儿不得不提前了。
祁临衡没有提前知会苏愿暮,而是直接找到了苏重礼,这件事情看似是李氏的主意,但如果没有苏重礼点头,也是办不成的。
当祁临衡说出对苏愿暮心仪已久,一心想要求取苏愿暮的时候,苏重礼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反复求证了几次才确定自己不是幻听。
苏重礼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可以和靖王府结亲,这要是成了,别说是苏重礼,就是整个苏家都会跟着平步青云,飞黄腾达的呀,这简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儿。
“可是,苏大人,我怎么听说贵府的七小姐和李大人家的少爷定亲了呢?我们靖王府虽算不上什么书香世家,但这夺人妻子的事儿,也是万万不能做的。”
祁临衡明知故问,就是想看看苏重礼到底是什么态度。
“这是哪个狂妄之徒说的虚妄之言,我苏家姑娘的清誉岂是他们能随意玷污的?世子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小女待字闺中,尚没有和任何人家订过亲事。”
“有苏大人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今日前来,就是想跟苏大人把这风言风语先澄清一下,这是一点心意,您先收下,三日之后,靖王府会派人上门正式提亲,还望到时候能和苏府结永世之好。”
祁临衡给苏重礼留下的,是一百颗大小相同,成色上等的深海珍珠。
苏重礼嘴上说的是世子客气了,手却已经先一步把礼物收下。
送走了祁临衡,苏重礼让下人叫来李氏,这苏愿暮的婚事需要从长计议了。
李氏听说靖王府的世子突然出来横插一杠,她打算好的事情现在都要作废,这样出尔反尔,不光苏晓玉的亲事会受到影响,连带着她和李成乾坤的兄妹情谊都会受影响。
想到这些,李氏自然不依,还破口大骂苏重礼攀附权贵,卑鄙无耻。
苏重礼死理气极,也顾不上什么夫妻情谊,“妇人之见,你懂什么?靖王府的权势哪里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李家就能比得上的,若是能和世子结亲,那以后昱儿、辰儿的前途不都有指望了。亏你还天天说着给孩子们打算,你就是这么打算的?真是糊涂呀你!”
“可是哥哥那里我怎么交代?这本来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没脸和哥哥去说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李氏哭嚎的声音让苏重礼听的无比心烦。
“这李家不就是要个妾室吗?哪个过去不能做妾?从玉儿的丫头里挑一个姿色不错的,就说是你收的干女儿,不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