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头一日,已经八个多月身孕的苏晓芸由江之淮陪着回了苏府,苏愿暮的本意是不想让苏晓芸这样来回折腾,怕她太过劳累,等成婚之后,她可以和祁临衡一起去江府。
谁知苏晓芸执意要在前一日过来看看,以弥补自己不能亲自看着妹妹出嫁的遗憾。
这是临安城的风俗,怀有身孕的女子在别人成婚时是要回避的,不然怕冲撞了新人和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最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苏晓芸就得离开苏府了。
毕竟是月份大了,行动起来多有些不便,好在江之淮是个细心体贴的,始终寸步不离地陪着,端茶倒水的活儿都由他一人包揽了,秋菊笑着说,这大姑爷一来,她们这些丫鬟们都成摆设了。
说的江之淮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这次苏晓芸来,主要是为了给苏愿暮添妆,当时她嫁人的时候,嫁妆那些都是苏愿暮出的,苏晓芸每每说起这件事,都会忍不住红了眼眶,感慨自己这个姐姐没有用,凡事都得依仗苏愿暮照顾。
今时不同往日,苏晓芸已经不是之前苏府那个温柔懦弱,不受重视的四小姐了。如今她算得上是江府半个当家人,江老爷和江夫人对这位儿媳甚是满意,早在苏晓芸刚过门的时候,便把中公之权交给了她。
如今苏晓芸又怀上了江家的子嗣,大小赏赐不断不说,江老爷还自己做主将江家的两个铺子送给了儿媳,并承诺,要是苏晓芸这一胎生下的是长子,那么就再给苏晓芸三个铺子。
当时苏晓芸把这件事情告诉苏愿暮和安姨娘时,苏愿暮听得直咋舌,这江家简直“壕无人性”,出手居然如此大方。
同时她也替苏晓芸高兴,丈夫对她呵护备至,公婆又疼爱有加,苏愿暮当时确实是没看错人。
相比之下,那位在苏晓芸之前出嫁的苏晓莲日子可就差远了,每天不仅要和一堆妾室争来斗去,还得日日看着公婆的脸色过活。与苏晓芸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么大的差距,难怪每次张氏只要说到苏晓芸就气得牙痒痒,说自己的女儿命苦没有嫁的好人家。
可是命这个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苏晓芸让江之淮抱过来一个大匣子,苏愿暮猜都不用猜,就知道那里面肯定是银子或者金子,送钱是江之淮的一贯手法,简单粗暴。
打开之后,果然不出苏愿暮所料,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的都是一粒一粒的金锞子。
“姐姐,你怎么也变得跟姐夫一样俗气了?动不动就是送金子。”
苏愿暮一副有些嫌弃的样子。
“你个小财迷,送金子不正好对你的喜好么?怎么现在改性了?”
苏晓芸一巴掌拍在苏愿暮手上,打趣道。
“我是喜欢钱,可是姐夫这前前后后已经送了不少钱,咱们能不能换点有新意的?”
苏愿暮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朝苏晓芸做个鬼脸。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那套送钱的理论行不通了吧!”
苏晓芸嗔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江之淮。
江之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主要我也是个粗人,哪里能知道那么多,总觉得送钱是最实惠的。”
听了这话屋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安氏端来了茶水果子给大家吃,江之淮像得救了一样,赶紧跑到外间去喝茶,留下她们母女在里面说悄悄话。
看到江之淮走了,苏晓芸这才把盒子里的金子倒出来,露出下面一沓纸,看起来应该是契纸一类的东西。
“你猜这是什么?”
苏晓芸扬着手里的纸,有些神秘地问道。
苏愿暮和安氏很配合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全套的四司六局的人马班子,上个月我从人牙子手里刚买过来的。”
这下苏愿暮更是迷糊了,自她穿越过来,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四司六局这个名词,哪里晓得这是要做什么的。
苏愿暮转过头看着安姨娘,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疑惑,也是,安氏一个内宅妇人,每天见到的都是府里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看着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苏晓芸决定仔仔细细给她俩讲讲。
“四司六局是宴请宾客时操办酒席的,四司分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乃是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和排办局。每个司局都各司其职,来了客人只管他该管的那几样。”
无奈苏愿暮她们听了还是不甚明白,秋菊道:“五小姐给我们细说说,不然以后分派事务下去,都不晓得去找哪个局,哪个司。”
苏晓芸见她细问,可见是有长进,夸了她几句,笑道:“帐设司专责摆设的屏风、隔帘、围幕;红白筵席上迎送客、点斟茶、烫酒、请坐、揭席都是茶酒司的事;台盘司则专管托盘、接盏、劝酒、奉食;厨司不必我说你们也知道,做的是厨下做菜烧饭的活儿。”
苏愿暮奉上一盏茶,接道:“照这样说来,果子局就是摆果子的;蜜饯局是装蜜饯的;菜蔬局是洗菜的;油烛局是管灯火的;香药局是管熏香的?那排办局又是做什么的?”
苏晓芸点头笑道:“果然是一点就通,至于排办局,是专掌扫洒、挂画儿、插花的。这四司六局听起来唬人,其实也没有三头六臂,况且我们也无甚酒席要办,我只不过看他们是专门训练过的,买来方便平日里使唤。”
“那这么些人买回来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吧?”虽然安氏也没有听得十分明白,但也知道这不是少数钱就能办到的。
苏晓芸不说话只竖起了两根手指。
“二百两?”秋菊先出了声。
“不是,是两千两。”
“啊?”
这回惊呼的就不止秋菊一个了,连苏愿暮都觉得苏晓芸真的是大手笔,买几个下人就花出去这么多。
“这都是人牙子给优惠过的价格了,本来是要更多的,是那原来的主人要回乡,这人太多实在带不走,对方又急着用钱,这样我才讨价还价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