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我这奉了靖王府世子的命,带家眷来吃个饭,怎么就跟巡抚大人要捉的嫌犯扯上关系了?”此话一出,众人大惊,没想到这看着平平无奇的小娘子居然是世子爷的家眷,别说他们几个了,就是巡抚大人也吃罪不起呀!
不过那领头的转念一想,她说是世子的家眷就是家眷了?万一是借着世子的名义在这儿诈唬他们呢?可不能就这么上了当。
于是壮着胆子问道,“你说你是世子的家眷,你有何凭证?”
“这个够不够?”苏愿暮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
上面刻着“靖”字,再明显不过了。自从上次扈氏兄弟的事情过后,祁临衡就把这块象征靖王府身份的玉佩给了她,并叮嘱她出门在外一定要随身携带。
也幸亏她听了祁临衡的话,这玉佩还真派上用场了。
“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扰了您的雅兴,实在是该死,您继续,您继续。”说完点头哈腰地带上门出去了。
跟他们一起出去的小二心有余悸,幸亏自己还没有那么眼拙,不然得罪了世子的人可就有两个脑袋也不够赔的了。
苏愿暮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知道那些人已经走了,“他们走了,你也该出来了吧!”
屏风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那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刚刚情况紧急,苏愿暮她们也没有仔细看她,现在看清楚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简直应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身上的衣服看着像是被鞭子什么抽过,已经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肉上面布满了血迹。下手的人及其狠毒,连脸都没有放过,披散的头发下面盖着的是一张被打的看不出原样的脸。
那人双膝一曲,直接跪在了地上。话还没说,就开始不停地磕头,眼看着地上自己有了斑斑血迹,苏愿暮赶紧把人拦住了。
“姑娘,有话好好说,你这么磕下去,估计一会儿就磕晕了。”苏愿暮实在是不想刚救了人,就害了命。
“多谢妇人大恩大德,今天要不是遇到您,我这条命肯定就没了。”
这人嘶哑着嗓子,一听就是受了不少的罪。
苏愿暮把人扶起来坐在椅子上,知道这一定是个说来话长的故事。
但是眼下不是听故事的时候,那些官兵还不知道到底走了没有。苏愿暮让秋菊去楼下买来一套干净衣服,再叫来一辆马车。
苏愿暮让她换过衣服,又把那会儿买来的一条大一点的帕子盖在她头上。这样,苏愿暮先出去叫来小二带她去结账,秋菊和安氏趁机扶着那人下楼先上了马车。
等到苏愿暮回来,马车便载着四个人往水果铺子去了。苏愿暮之所以没带着人回靖王府,是有顾虑的。救人只是出于好意,但是如果因此连累到祁临衡,那就不好了。所以思考片刻,苏愿暮决定还是将人先安顿在水果铺子后面的院子里。那里整日人来人往的,没有人会在意到多了一个人的。
苏愿暮当时买下院子的时候,就给前后院之间做了一个很长的隔断,把前后院子给分开来。前面是水果铺子,后面是住人的院子,虽是一个院子,但前后对着的是不一样的街道,真的是互不影响。
马车停在后院门口的时候,街上正好没有什么人,苏愿暮几人匆匆进到院子,还不放心地把大门给反锁上。
苏愿暮让秋菊去药铺买些治伤的药,然后又让安姨娘打来水,被救的女子中途几次想要张口说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到梳洗干净又上完药以后,苏愿暮才真正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那些青青紫紫的伤下面,是一张五官清秀的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后才发现她其实身材纤瘦,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秋菊跟苏愿暮说,在给她上药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有鞭子抽的,有被棍子打的,还有被火烧的。一块一块的,看着特别触目惊心。
苏愿暮听完心下一惊,这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要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这样的毒手。尽管她有一肚子疑问,但是挖别人的伤心事,不是她的习惯,如果人家想说自然会说的。
忙碌了一中午的苏愿暮,现在终于可以坐下好好歇一歇了,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养养神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你来了。”苏愿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
“今日多谢世子妃的救命之恩,子君感激不尽。”说着又要跪下去。
苏愿暮先一步扶住了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动不动就下跪了,让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我今天救姑娘,完全是出于路见不平,就姑娘现在的情况,要是被巡抚的官兵捉回去,恐怕也是九死一生了。”苏愿暮淡淡地说道,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不瞒世子妃,要是真被捉回去,我也认了。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亏了。”说到这些时,那张清秀的脸上居然浮现了一些决绝狠辣的表情。
说完之后,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太唐突了,整理了整理思绪后,才缓缓开口。
“小女子姓王名子君,是汉中人,年前家乡闹饥荒,所以跟着父亲一路卖艺求生到了临安。日子艰难,但也能勉强糊口不被饿死。
谁知那日在街上遇到了齐家那恶霸齐世荣,要将我买回府里做妾室,我抵死不从,父亲也在旁阻拦。惹得齐世荣恼羞成怒,便指使家奴将我父亲毒打一顿。
我原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了了,谁成想过了几日,他说什么要给我父亲赔罪,非要把我父亲请到府里去吃酒,我们得罪不起他,父亲只好去了。”王子君说话的时候,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裙,看得出来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父亲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副冰冷的尸身。齐世荣一口咬定父亲是出了府突发旧疾才没了的,可是这么多年了,父亲有没有旧疾,我会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