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归来的消息自然传得很快,不过一两个时辰,这整个都城但凡关注赵念的人,几乎都已经知晓。
皇宫内,只见刘恳端坐在那里,此时已是深夜,他的眸光颇有些深邃,盯着跟前的中年人道:“七皇叔,这赵丰恒果然没死,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说起来,刘恳心中还略有那么一丝愧疚,毕竟在得知赵念的死讯后,他竟第一时间派英布前往噬命司将赵念所得的万金财富给收回,尽管英布根本不曾与赵念照面,可此事多被赵念得知,恐怕会影响这君臣之间的信任。
不过,刘恳却并不慌,他如今要做的,便只有弥补赵念而已,毕竟……他还需赵念为他做许多事,而今张木慈不在城中,乃是赵念动身调查的一大好机会,近来两日城中也的确不太平,秦锰又相逼甚紧,倒是让刘恳头疼。
“静观其变,这赵丰恒这般行径,恐怕也是有其原因,国主身为一国之主,又何须有愧疚之心?国主所考虑的乃是一个国家的大事,这赵丰恒想来不会不理解才是。”站在那里的中年人面无表情道。
“话虽如此,但此事终究还是孤做得不对,颇有些心急了,既然赵丰恒已经回来,以孤所看,倒是不如将这噬命司交还与他,关于其父赵安被冤一案,其实孤知晓其中些许内情,而今想要扳倒张木慈,非赵念不可。”想起当初被张木慈所引诱,最终上了贼船,不曾想鬼迷了心窍,最终竟然使得自己的兄弟遇害,刘恳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起初的时候,他还会沾沾自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越发的忌惮张木慈了,这样的存在,几乎把控整个朝政,他这个所谓的国主,与傀儡根本没有任何分别,这让刘恳实乃难以忍受,故而……他要将张木慈的党羽全部清换,同时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真正心腹。
除此之外,还有着五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等人对他虎视眈眈,这七皇子、十二皇子两人如今倒也算安稳,以刘恳对他们的了解,想来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可五皇子刘源不同,此人心思缜密,又与张木慈有着血脉关系。
倘若说刘恳如今最大的敌人,除了张木慈,便是其五弟刘源。
“国主所言,定然是有道理,但依臣所见,这赵丰恒手中的权力,还不够,并不足以让个别人重视,因其并没有实质权力,仅仅只是有着调查与先斩后奏之权,可在这个世间,只有真真切切的权力,才能够让人忌惮,”
“秦锰为何那般嚣张?还不是因为他本身掌握护城军,加以这几方将军皆与之关系密切,便造成了此人目中无人,况且……臣以为,这秦锰狼子野心,若是不除,定然会成大患!”
对于如今大邑的局势,七皇叔自然要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楚,只不过……他身为刘恳背后的影子,断然不能决定刘恳的想法,再者而言,若想扳倒张木慈,绝非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
但若是扳倒其一个党羽,却是算不得什么。
“皇叔的意思是,这秦锰已经可以杀了?”刘恳盯着对面的中年人,眸中忽的生出一丝兴奋,他可是知道,这秦锰究竟是个怎样的一个人,这些年来,秦锰暗中没少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当时刘恳乃是皇子,见到秦锰之时,竟然还会退让三分。
但如今不同了,他乃是国主,若要除掉秦锰,大可义正言辞的调查他。
“杀与不杀,不还是在你一念之间么?张木慈不在城中,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倘若待张木慈归来,恐怕届时再想动这秦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如此……待孤再考虑一番……”
在两人交谈之余,在大邑都城羽林卫办事处,只见英布盯着躺在床上的一名中年人道:“想不到传闻中的妖刀王竟然会被人重创至此,但由此也可看出,天君的实力非我们所能够想象。”
躺在那里的夏侯奄奄一息,浑身上下全然都是伤势,就在今天下午,羽林卫的人在城外的一处密林发现了重伤之际的夏侯,将其带回羽林卫办事处后,直至此刻,夏侯还未曾醒来。
“将军,根据当时现场的痕迹来看,那里定然是发生过一场恶战,甚至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周围的树木尽数折断,到处都能够见到焦土,还有刀痕,可夏侯在这里,北望君又去了何处?在都城的人,并未发现北望君的踪迹。”只听一名羽林卫颇为困惑的说道。
看了眼重伤的夏侯,英布转身望向那人道:“很简单,连同夏侯都受到这般重创,想来北望君定然是不会好受,他很有可能也受了重伤,而今正躲在某处疗养,毕竟……他之前将本将军与秦锰教训了一顿,重伤之余,又怎敢随意在都城现身?”
事实上,英布所言,倒也并非不无道理,北望君实力非凡,而今与夏侯两败俱伤,尽管看上去应是夏侯败了,可那北望君打败了夏侯,竟然还留着其性命,定然是其本身丧失了杀夏侯的能力,否则……以北望君的性格,又怎可让夏侯活着?
“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派人留意城中的动静,不过……我们的人不久前曾见到赵丰恒出现在都城的街道中,虽说当时我们的人并未看清楚,但根据汇报来判断,对方是赵丰恒的可能性极大。”
英布闻言,不由神色大变,急忙道:“你说什么?赵丰恒竟然真的没死?”
想起这刚刚到手的噬命司一职,他还没焐热呢,恐怕就要归还给赵念了,而且……打心底来说,英布还是有那么一丝忌惮赵念的,若是在先前倒也罢了,可现在赵念胸口中刀,都还能活着,由此可见,这赵念并非只有运气,若无深厚的内息,又怎么可能这么快的调理好自身的伤势?
“应该错不了,而今赵丰恒已经活着回来,不知将军……”
“无妨,此事涉及并非只有我一人,再者而言,本将军所做之事,皆国主所指,难不成还要怕他不成?”英布眸光森然,我紧握着拳头,他并不希望看到赵念活着回来,可事已至此,倒也只能选择面对。
就在大邑都城风云飘摇之际,远在百里外的骊山神殿中,却见张木慈跟前端坐八名身着金色盔甲的男子,他们大多数都气质超凡,为首者乃是一白发俊秀男子,只听这白发男子道:“大司徒此番来我神殿,想来并非只是为了请求东君息怒才是,南安君的死,说到底只怪他自身实力不足,我等自然不会过于追究,只不过……天君在大邑都城殒命,实乃有损东君颜面,不知大司徒觉得如何?”
盯着眼前的八位天君,张木慈心中自然有所打算,而且……从这白发天君的话语中,能够听得出来,此人对大邑颇有些不满,毕竟早便有传闻,天君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可而今竟有天君死在大邑都城,实乃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来到骊山已然有些时日,这前几日张木慈一直都被晾在神殿,直至今日,方才被接见。
“诸位天君,你们都乃是高高在上的天君,这大邑之事,乃是国事,说起来在某些方面,或许大邑做的不足,但这次南安君身死大邑都城,实乃是不可控之事,这出手之人,也已调查清楚,乃是素女阁七绝女之一花羞月身旁的护花使者。”
“这凶手早些年有大箭士之称,一身箭术无双,昨日收到消息,这位大箭士已经被北望君捉拿,相信不久后便会被带到神殿,届时当任由诸位天君处置。”张木慈老神在在,可此刻却是显得有些拘谨,在这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些存在,跳脱所谓的官场与朝政之外,而这些人……往往都不可控制。
就如同这眼前的八位天君,在大邑都城,他张木慈兴许位高权重,可在天君眼中,却是连同蝼蚁都不如,每一位天君都掌握着大量的天将,在诸国间,也有属于其的天部众,而这股势力,远非寻常人所能够想象的。
“既然如此,大司徒又为何选择来到这里?有什么话,倒是不如直说。”白发天君盯着张木慈,眯缝着眼睛笑道。
“那在下便直言了,此次南安君身死,我大邑国主的意思,便是此乃江湖恩怨,自然要由江湖规矩处理,无论结果如何,大邑都不会插手,倘若诸位天君认为,抓到凶手不足以平复愤怒,纵然是抹平素女阁,倒也不是不可。”张木慈此言,事实上并非刘恳授意,而是他的真实想法。
这些年来,素女阁一直在暗中运作,虽说张木慈偶尔也会与之合作,但却难以掌控这股势力,而且……张木慈本身只是大邑大司徒,可素女阁的存在,却是在七国中都颇有盛名,这样的一股势力,身处大邑却不能为其掌控,实乃让张木慈心中难安。
也正因如此,既然无法掌控,那便摧毁之,从而他再施以援手,届时不怕素女阁归其麾下。
“哦?大司徒倒是有想法,这素女阁在七国素来颇有盛名,其狂热的追捧者不计其数,甚至一些王侯、一国之王,也都对其极为眼热,若神殿摧毁素女阁,恐怕对神殿也会有极大的影响。”白发男子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
素女阁与神殿相比,虽说有着极大的差距,但若以份量而言,恐怕神殿难以与这素女阁相提并论,毕竟……神殿高高在上,东君又少在世间显露,甚至在某些人的眼中,东君是否存在,还只是个未知数。
可素女阁便不同了,她们平日间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其成员遍布七国,掌握的情报消息,远非神殿能够相比,若灭素女阁,对神殿也会有极大的影响。
“既然如此,不知大天君想要如何?”张木慈不解道。
“既然按照规矩办,那便让北望君留在大邑,而后建立一个供奉东君以及我们十大天君的神殿,不知此事……大司徒可否办妥?”白发天君望向周围其他几名一直不曾发言的天君,笑道。
其他几人闻言,不由纷纷点了点头。
然而张木慈神情却是变得凝重起来,在大邑都城建立神殿,又要将东君与天君供奉其中,这些人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他们真把自己当做神灵了不成?
“大天君,不知此为何意?”张木慈追问道。
“也没有其他什么意思,只是我们认为,这世人似乎并不将我们当回事,甚至都以为我们并不存在,故而……建造一处供奉我等的神殿,让世人膜拜,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其实是存在的,而且……随时会盯着他们的动向。”听到张木慈这么问,白发天君回道。
建造神殿,可并非易事,早些年的时候,这东君来到大邑,在这骊山建造神殿的时候,便足足消耗大邑不少财力、人力,而今若是在大邑都城再建造一座神殿,无论是选址、财力、人力,都将会大邑有着极大的影响。
根据张木慈所收到的消息,其余六国愈发的不安分了,他所派往六国的细作传回消息,这六国已然躁动不安,似有出兵之意,尽管大邑依旧乃是兵力最强,可如今边疆、塞外皆有外敌,若这时六国发难,恐怕大邑绝对无法支撑。
在这个节骨眼上建造神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天君,此事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您应该知道,大邑如今国库亏损,常年与边疆、塞外的敌人作战,根本不足以再耗费钱财、人力用在神殿上,倘若天君执意如此,那我大邑,恐怕会让诸位天君失望了。”张木慈心中颇为不忿,这些人,什么都不做,便想让大邑为之奴役,恐神殿建立之后,不久神殿便会干涉大邑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