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面对赵念的目光,眼神闪烁,情绪莫名,根本无法让人看出其心中所想,沉默了良久,老人这才嘶哑着声音说道:“你想知道?”
赵念皱了皱眉,心中浮现出一抹怒意。
对方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以这样一句话开头,他自然能够猜出,想要从对方的口中直接得知其来历,显然是没有太大希望的。
大邑之中数个月,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故弄玄虚,最终的结果,便是让他多出不少的麻烦。
不等老人说出接下来的言语,赵念毫无征兆的闪身向着老人扑了上去,反握黑剑,便欲制住老人。
可是待得他来到老人近前,老人却是骤然化作一片白烟消散在了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了数丈之外。
“小家伙,想要出其不意?”老人站在不远处呵呵一笑:“想要弄清楚,就来庆阳吧!”
丢下这句话,老人迈步向着谷口而去,虽然他行走之间,迈步速度并不快,可是只是眨眼间,他的身形忽明忽灭间,便已然到了谷口所在。
看着离去的身影,赵念眸中光芒闪烁,对方所运用的手段并不是什么武道身法,而是一种炼气法门。
想要追上对方,根本难以做到。
眼见老人离开,王川终于变了脸色,对着远去的老人大叫:“上使,带上我,带上我。”
老人对于王川的大叫充耳不闻。
“带上你?”赵念摇了摇头,向着王川走去,打量着王川,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你真以为他们乃是仙人,可度你长生?只是一群腌臜货罢了!”
说着,赵念手中黑剑发出一声剑鸣,长剑架在了王川的脖子上。
冰冷的坚韧落在王川的脖子上,让王川崩溃,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知错了!”
“杀你?”赵念摇了摇头:“我若杀了你不是太过便宜你了?跟我们回村吧!至于如何处置你,还要看那我老人家的意思!”
带着王川,赵念与掩日离开了山谷所在,向着村子而去。
待得三人回到村子,已然是日上三竿之时,在赵念三人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村正老人正杵着拐杖,翘首以盼。
虽说赵念与掩日是江湖中的习武之人,但在老人看来,此行前往阴兵谷活下来的机会实属渺茫。
此时,见三人出现在不远处,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待得三人走到近前,老人看着王川,询问道:“两位小哥,王川怎么跟你们一起回来的?”
赵念笑了笑:“这你就要问他了!”
在阴兵谷见识过赵念的手段,如今那位上使都不敌逃遁而走,没了依仗的王川纵然有心思欺骗眼前的老人,当下也不敢说谎。
只得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隐情告知了老人。
一年前,王川被那位上使找到,让他想办法从村子中找一些人,供其修习某种巫门之术。
他们第一次进入那阴兵谷,便是此事的开端。
之后的事情,并没有太复杂,时不时村中有人身死,全都是王川得到了那人的受命搞的鬼。
那些死去的人,并非真的死了,而是被王川下了某种特殊的药粉,进入了假死状态,从而被村中的人下葬埋入了地下。
在那些假死的人被埋入地下后,是日夜里,王川便会去挖开墓穴,将那些人带去阴兵谷。
事情并不复杂。
至于有道人在村子外望气,留下判语之类的,自然是王川找来的江湖术士,为的就是要让这件事充满神秘色彩。
让村子里的人不敢去过多深究,更不敢去附近的城市找那些官府的人来插手此间的事情。
听着王川的娓娓而道,老人脸上满是怒气。
“王川,你这个腌臜货,那些村民,你怎么忍心下的了手?有些人,还在你小的时候,抱过你!”
老人颤抖着指着王川。
王川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老人家,还请把村中的村民都叫到一起,说明真相,至于他,你们是拉去见官,还是如何,你们自己看着办!”
待得老人情绪平复后,赵念开口说道。
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老人点了点头。
在老人的通知下,村子里的人全都被叫到了老人的厅堂,王川又将真相说了一遍。
这之中,赵念提到了那个哑巴和疯子。
在王川的解释下,真相自然全都浮出水面。
那疯子和哑巴,便是因为窥得了真相,不得不装疯卖傻,至于为什么王川没有杀死这两人。
那是因为他需要这两个人去为村子里制造恐慌。
否则,只是他一家之言,加上那江湖术士的言语,想要让村子里的人去相信村中之人身死,并非人祸,而是天灾,还有不小的漏洞。
听完王川所说,所有村民都恍然大悟,对着王川破口大骂。
“王川,你他娘的还是人吗?虎子一直把你当大哥,你怎么忍心害他?”
“还有你那二娘,那次做饭,不给你端?你就这样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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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指责声充满了愤怒。
“村正,不用把他抓去见官了,我们就自己处死他,为我们的亲人报仇!”一名壮汉红着眼吼道。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念并未说什么。
在老人的宅子驻留了数个时辰,待得老人处理完村中的事情,赵念走向老人:“老人家,我们还有一些事,打算离开了。”
骤然听闻赵念二人有离开的意思,老人连忙挽留。
“两位恩人啊,这次若非你二人,还不知道我们村子里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还请在我们村子多盘桓几日,好让我们表达一下心中的谢意。”
赵念摇了摇头:“老人家,这也只是我们顺手为之,表达谢意就不必了,你的一饭之恩足矣,且我们的事情也不能拖下去了,再耽搁,恐怕会误了一些事。”
见赵念二人执意离开,老人最终便也不再去强求赵念,为赵念二人准备了一些干粮,各家各户又抽出了一些金银细软,交给赵念。
“这些金银细软就不必了,干粮我们带上!”
把金银细软还给老人后,赵念拿着干粮,递给掩日,随后二人在老人与村民的目送下,离开了村子。
离开村子的时候,已然是太阳西斜之时,此去庆阳老人已然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只需离开村子,向南而行,过了南边数十里的鱼头城,再前行十来里,便是那庆阳城所在。
庆阳城只所以为庆阳,是在战国之时,有一名为陈国的公主,曾于这城中生活了数年。
后来这庆阳城,便以那位公主的名号为名。
当然这些赵念却是不得而知的,离开村子,二人一路前行,路过鱼头城的时候,二人却是并未进入鱼头城。
一则是过去了有两日了,想来大邑都城的缉捕令应该已经传到了这附近的城市。
入城可能会多出不少麻烦。
且如今他们也没有必要入城,身上的干粮充足,进入城中也无什么要事要办,故而他们只是从鱼头城外的荒野间绕过了鱼头城。
因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且经过这两日,赵念的伤体已然恢复的七七八八,所以赶起路来,速度却是并未慢下来。
待得午夜时分,他们终于出现在了庆阳城外。
因如今积雪未化,虽然夜晚无星无月,漆黑一片,但因积雪的存在,倒是能够让人在夜色里,看清整个庆阳城的大致轮廓。
庆阳城,虽然没有大邑都城那般大,但却也并不小,站在城外眺望着庆阳城,硕大的庆阳城,便如一座小山盘踞在大地上。
整座城池,以青石垒砌而成,端得精巧而肃穆。
夜色下可见那高达数十丈的城墙后,一座座如同春笋般的高楼,宫殿,影影绰绰。
“命司大人,我们现在就入城吗?”掩日与赵念并肩而立,随口问着赵念。
赵念摇了摇头:“先不急入城,如今城中估计到处都是我的缉捕令!”
“那,命司大人,为何还要来此?”其实这个疑惑,在这一路前行中,掩日都想要询问。
可一直没有开口。
如今到了这庆阳城,掩日终究是问了出来。
“离开大邑,为的便是逃命,但逃到了南边又当如何?我为了追寻我身上的真相,已经十八年了,如今就这样离开,我有些不甘心!”赵念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对于赵念此言,掩日并未言语。
赵念的身世,他虽然并不清楚,但与他的上司相处,多少有些耳闻,身边的这位命司大人,来历定然极为不凡,很可能与那些神秘的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个老人引你来此,恐怕有大凶险!”良久掩日凝重说道。
赵念笑了笑:“那不是很明显吗?”
“那命司大人,为何还要执意前来?”掩日有些不懂赵念在想些什么,明知道是一个坑,还要朝里面跳。
“这,就是个秘密了!”赵念卖了个关子。
到了此时,他已然明了盖幽当初为何要让他向南而来,恐怕便与这庆阳城有关。
便不是在那村子遇到那件事,在阴兵谷与那老人交手,来这庆阳一行,定然也是必然之事。
只是如今多了一个意外罢了。
“好了,我们先找一处落脚的地方!”收回视线,赵念招呼着身边的掩日。
既然来了这庆阳,那自然便需要找一处落脚点。
在庆阳城外转了半响,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一片梳离如剑的榆树林间,一座残破的道观中,二人围在篝火旁。
道观中的道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无人搭理,自然也没什么人,道殿内缠满了蛛网。
“命司大人,你有什么打算?”烤着火,掩日问道。
赵念皱眉思索:“天亮的时候,你去庆阳转转,看看城中有什么大动静,留意一下城中有无古怪之事。”
“其他事情,只有等我们了解了城中的详情,再做打算。”
说完这句话,一时间二人再也无话可说,便各自坐在篝火旁搬运内息,修炼起了内功来。
赵念的所学,如今除了得自颜路的春秋子语,其这些年来的内功修行,所修心法为何,他自己也一直没能搞明白。
体内内息运转,便似天然存在于他的体内。
数十年前,他曾问过天玑子的师父乾坤子,乾坤子当时帮他查看过他体内的内息运转路线。
所修习内功心法为何种功法,乾坤子也没能看出来,当时只是与他说了一句,这功法极为不凡。
而后,赵念便也再未去深究功法的问题。
这些年,他虽然精进不算快,但武道一途却是走的极为的稳健,内息日渐凝练,已然登堂入室。
加上他得到的春秋子语,这数个月以来,他在内功上的修行,其速度飙升之快,远超过去的年月。
一遍遍搬运着内息,赵念沉浸在内功的修炼之中。
待得睁开眼,已然是天光放亮,一旁掩日早已经醒过来,正在拿着一根木棍烤着两个大饼。
眼见赵念醒转,他将烤软的大饼递给了赵念。
“既然命司醒了,那我便去城里了。”
赵念点了点头,接过了大饼。
离开道观后,掩日便大步向着庆阳城而去,此时时间尚早,来到庆阳城城门口的时候,倒是除了那些附近村落的摊贩,推着小推车,挑着担子入城,倒是见不到太多的行人。
入城后,掩日也没有具体目标,便在城中买一碗阳春面,一个葱油饼,吃了早餐,便在城中随意的逛了起来。
庆阳城,虽然不大,但其中却是有着数处名胜古迹,一座百年前的宗祠,一处名为兰陵碑的碑林,一条画舫如织的流金河,一座在庆阳城闻名遐迩的道观,黄老观。
打探消息,其实在庆阳城,倒是有一处秘密的情报贩卖点。
掩日并未前去,那是因为他很清楚,若是与那个组织接触,那么他的隐私,包括那位命司大人的隐私都将被那个组织挖掘出来。
如今他倒是不在意自身的隐私,但那位命司大人却绝不可以因此而让其隐私暴露出来。
故而当下他只能靠自己的耳目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