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骁的带领下,赵念二人来到了河阳城中一条名为木鸡巷的古旧巷弄间,木鸡巷据说已经存在了有百年之久。
附近的居民大都是河阳城的原住民,这片区域的建筑虽然算不上奢华雄伟,但却有着一种另类的感觉,古色古香,黑瓦白墙,飞檐如角,瓦当水滴全都刻画着一些莲花跑兽。
家家户户门前都摆放着石鼓石狮子。
数条宽达数十丈的水道将这片区域的宅子切割成了一方方齐齐整整的豆腐块。
水道间有着一座座石桥。
在水道两旁还栽种着一些垂柳,如今入了深冬,这些垂柳枝叶早已经落尽,可因为霜雪的原因,一株株垂柳垂着洁白的冰晶,看起来倒是给人感觉如画中之景的味道。
因如今城外黑气肆虐,如今城中的人大都缩在屋子里,故而这如画中景的地方,却是极为清冷。
眼前景色虽好,但赵念却无心欣赏。
在朱骁的带领下,走过一座石桥,拐入木鸡巷后,二人来到了一座四合小院前。
四合小院并不大,与一路所见的宅子并无太大的区别。
来到大门前后,朱骁上门敲门,一个老人家打开了门,见到是朱骁,连忙将二人请入了宅子。
“原来是朱大人,里边请!”
老人将二人请入宅子后,为两人倒了两杯茶。
朱骁便开始询问老人情况。
昨日他的儿子,在夜里突然暴毙,原因目前已然有仵作查看过,但却并未检查出其真正的死因。
朱骁当下所问,也这只是关于老人儿子近日有无出门,是否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其朋友的一些信息。
赵念在一边只是沉默的喝着茶,听着老人的讲述。
通过老人所说,根本没有什么问题,老人的儿子极为的本分,在河阳城做着小本买卖。
朋友也不多,也就两三个,也都是附近的人家。
根脚背景也都很清白。
待得老人将所知晓的全都告诉朱骁后,朱骁这才要求老人带他们去看看老人的儿子。
目前老人的儿子已然装殓在棺木中,因为官府中人打过招呼,故而还未下葬,停在偏房。
在老人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停放棺木的偏房。
进入偏房后,朱骁便向着棺木走去,赵念则紧随其后,朱骁在河阳多年,一直以来便在官府做事。
故而对于检验尸体这样的事情,他自然轻车熟路。
一会儿掀开棺木中躺着的人的衣服瞧瞧,一会儿捏开棺木中的嘴巴看看,始终朱骁都皱着眉头。
显然目前,他也未能在这人的身上发现棺木中人的真正死因。
赵念跟在一旁,此时盯着棺木中的人,心神却是在与黑剑交流着。
“此人并不是被那些灵杀死的!”黑剑之灵极为肯定的给了赵念答复。
“哦?你怎么如此确定?”赵念倒是有些好奇,黑剑之灵是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黑剑之灵笑了笑:“别忘了我的根脚,若是灵杀死的眼前之人,这人的身上自然有我熟悉的味道。可,如今我却并没有在此人身上感知不到那股熟悉的气息。”
便在赵念与黑剑之灵交流之中,朱骁开口说话了:“目前这人的真正死因,根本无法确定。”
“这世上每个人的死亡,都有着一定的原因,不可能没有任何原因,人就死了的!”
朱骁百思不得其解。
便是眼前之人是被人坑害的,也不至于说尸体上找不到半点儿线索。
朱骁的话自然将赵念惊醒了过来,赵念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对于朱骁的说法很赞同。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某种音波功法所为?”赵念突发奇想的说道。
要说能够杀死人不在尸体上留下任何痕迹,恐怕便只有江湖中的某种音波功法。
因这音波功杀人,完全是引动人的情绪,从而让人心跳加快,气血流速加快,从而导致人身机能损毁。
如此情况下,死去的人身上自然不可能留下线索。
“如果是这样,这宅子中的人,包括附近的宅子内的老百姓,不可能相安无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便是某种音波功,可以针对某一个人,而不会让附近的人有所觉?”
在数个月前,赵念不会做此想,但如今在他的记忆被找回后,他知道这天地之大,总有各种奇人异士,可以能常人不能之事。
朱骁摇了摇头:“这,我却是没有听说过。”
一旁老人听着两人的交谈,眉头也是凝成了一个川字,儿子无缘无故死去,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本以为官府定然能够查出个结果,可目前看来官府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老人家,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杀你儿子的凶手,告慰你儿子的在天之灵。”
深吸了一口气,赵念安慰了老人一句。
在这里找不出个结果,赵念便与朱骁告辞了老人,随后他们又向着下一处所在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下一处宅子。
这家里死去的是一个女儿,年龄在十七八岁左右,二人进入宅子后,却依旧未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娘的,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如今已经确定不是那些古怪的存在杀死的这些人,可如果是人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儿线索?这不和常理啊!”朱骁苦恼的骂了一句。
一座石桥上,二人前行中,赵念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或许,我们的查探方向弄错了。”
“弄错了?”朱骁有些不解的看向赵念。
赵念点了点头:“如果说目前这些人的死亡表现,根本找不出半点儿蛛丝马迹,你说会不会是时间的问题!”
“时间?”朱骁不明白赵念的意思。
赵念吐出一口浊气:“是的,如果说这些人身上的死因没有什么特别,没有中毒,也不是音波功作为,更不是那些古怪的存在,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朱骁隐隐觉得赵念此言很有道理,只是他依旧不知道赵念到底想到了什么。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桩奇怪的案子!刚才想起来!”赵念沉吟道:“在战国时期,襄阳附近出现过一桩案子,有人为了杀死一个人,提前半年时间,让对方适应了某种酒酿,那种酒酿极为特殊,醇香扑鼻,喝了以后,那人便馋上了此物,日复一日,那谋划之人日日供应那人,后来那谋划之人突然消失,那人无酒可饮,断了酒酿不出一日,他人毫无征兆的便死在了家中。”
“以酒酿为引杀人?”
听闻赵念所说,朱骁实在有些不太相信,若非说出此事的人是赵念,当下他恐怕要以为赵念是在说一个笑话。
“后来仵作在那人身上并未发现让那人致死的原因,只所以这件案子告破,还是因为那谋划杀死之人的凶手,投案自首才告破的。”
“那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听赵念说到此处,朱骁也明白了,赵念所说定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那投案之人说了一句话,精神摧毁!”
“精神摧毁?”
赵念点了点头:“如今看这城中人的死状,与那件案子极为相似。”
“如此说来,想要找出凶手极难啊!”朱骁深吸了一口,觉得这案子愈来愈棘手。
“倒也并非如此!”赵念摇了摇头。
近日城中之事,令得朱骁整日精神紧绷,思绪混沌,如今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头绪,当下见赵念似有办法,他索性也不再去多想,直接询问赵念:“命司大人,难道你有什么方法?”
“方法?倒也算不上!”二人边走边说:“如今城中这些事情的发生,与那件案子还不同,显然有人想要制造混乱,从而得利!故而,我们当下只需要去调查,城中到底有那些人想要这河阳城变得混乱,如此我们便可以大致确定凶手的范围!”
赵念所说倒也并非什么特殊的办法,以朱骁的能力也自然能够想到这一点,只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过繁多,令得他早已经丧失了冷静。
此时听闻赵念言语,他颇有些茅塞顿开。
“命司大人,说的对,这样我们便可以在缩小范围的情况下,去侦察!”说着二人加快了步子。
“走,我们去一趟河阳的大斧帮!”
“如今河阳城中,大斧帮对于城中的一些信息,比之我墨家还要详细,去了那里,我们便可以找到我们所需要的线索。”
大斧帮,乃是河阳城中的一个江湖门派,存在于河阳城中已经有四五十年,帮派中除了帮主是一名二流高手,其余帮众都是一些普通的武者。
在河阳城大斧帮,并非只是混迹于黑暗中的恶势力,在河阳城大斧帮做着一些正常路数的生意。
镖局,货运。
与官府也有着一些合作,故而大斧帮这些年,在河阳城扎根极深,是河阳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帮派。
在朱骁的带领下,他们半个时辰后,出现在了大斧帮总舵所在。
接待他二人的是大斧帮的一名堂主,名为史公茂,年纪在三十岁出头,五短身材,面相却如冠宇。
看起来一介书生的模样,说话却是极富江湖气。
“朱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我大斧帮来了,快,里边儿请!”史公茂热情的将二人引入了大斧帮的大堂。
见到史公茂后,朱骁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近些年史公茂也常与朱骁打交道,也算是老相识,故而在听闻朱骁的来意后,便满口答应了朱骁,取来了大斧帮对于河阳城的一些信息汇总。
翻阅着这些信息汇总,二人终于从这些信息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河阳城虽然只是一座城池,但其中却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不一而足,从这些信息中,他们窥得了数个嫌疑的势力。
一个为晓春院,乃是一家歌舞行,在河阳城歌舞行中晓春院做的最大,据这些信息所说,晓春院的幕后老板是大邑都城的某位官员。
一则是河阳城城卫军。
至于其他的存疑的,便是与大斧帮敌对的一个势力,名为毒蝎门,据说这毒蝎门的门主以及几位堂主来自于百越之地。
翻看着这些信息,朱骁抬头看向赵念:“这几处势力看起来都有嫌疑,但却也找不出太大的问题。”
赵念点了点头。
“目前来说,想要凭这些东西,确定凶手是那方势力,显然不可能,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告辞了史公茂后,赵念与朱骁离开了大斧帮。
忙碌了大半日,还未吃饭,二人去街上的饭馆吃了饭后,就准备去毒蝎门看看。
可就在他们离开饭馆后,却是在大街上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乃是大斧帮的一个帮众。
“两位,我们堂主有请!”
大斧帮有三位堂主,眼前之人却并未说明是那位堂主,便是朱骁与赵念询问对方,对方也并未言语。
只得跟随对方一路同行。
先前他们才离开大斧帮,这如今便又来请他们二位,这让二人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找他们。
心中满怀疑惑,二人跟随着那位帮众来到了距离饭馆数条街道外的一座茶楼。
进入茶楼后,在帮众的带领下,他们走入了一间静室。
静室中,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见二人走来,立刻堆出满脸笑意,迎了上来。
“桑堂主?”
见到这位老人,朱骁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桑明,大斧帮青字堂堂主,负责大斧帮的金银瓷器倒卖,此人找朱骁和赵念在,这让朱骁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知桑堂主,找我们何事?”朱骁疑惑的看着对方问道。
桑明摆了摆手:“朱大人莫急,先坐下喝杯茶!”
朱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桑堂主,如今城中事情繁多,我手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所以有话就说吧!”
眼见朱骁执意不落座,桑明也不再强求:“朱大人,我知道你事情繁多,但今日见你,可是有关城中命案,所以还请您耐心一些。”
“什么?”听闻对方的言语,朱骁眉头一皱:“桑堂主,莫非你知道这其中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