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三人是从西城门出的城,三人出城后,沿着官道前行了大概十里地,才离开官道。
按照夏侯的指引,他们离开官道后,冲入了官道旁的一片竹林。
这片竹林极为广袤,从这条官道附近蔓延向远方的几座山脉,占地面积有四五十亩左右。
进入竹林后,三人快步而行,在竹林中走出了又有五里地左后,又是一拐冲出了竹林,在竹林外有一条宽达数十丈的河流。
这条河流,赵念知道,便是泾河渭河的一条分支。
是大邑都城水运干道,前些年这条水道还极为繁华,城中的商船大都会由此驶入大邑都城。
可因为一年前,这水道出现了一桩怪事,每当夜里便有大雾出现在水道的一段区域,过往商船驶入雾区后,无缘无故失踪后,渐渐的这条水道便废弃了。
虽然之后大理寺和都城府衙为了这事,曾查探过,可最终无果,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这条水道废弃了,可让那些商人安心的是,不久后官府又在另一个方向修建了一条新的水道。
这处水道废弃,也就没有人在意了。
三人冲出竹林,便发现,在岸边有一艘小船停泊,船头一个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老叟本在吸着旱烟袋吞云吐雾,见三人从竹林冲出,他收起了烟竿,站了起来。
“三位来了!”
显然这老叟是在等三人。
“走吧!”
夏侯走上前说了一句,随后直接跳上了小船,赵念和盖青也不废话,紧随其后上了小船。
在细雨中,小船驶离岸边,沿着水道向着上游而去。
因这水道两旁尽是枝繁叶茂的竹林,倒也无法看出当下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虽然如此,赵念却也在暗暗的留心着这小船前进的路程。
隐隐的,他有预感,此地他不会只是走这一趟。
只是就在他暗暗留意小船前进路程之时,小船却是驶入了一片淡淡的雾气中,随后赵念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念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躺在一片粗大的巨石柱间,至于他身旁的盖青与夏侯,已然不见了踪迹。
当下已然是晨间,巨石柱间寂静无声。
赵念环视了一周,并未找到盖青和夏侯后,他开始在这巨石柱间转悠,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晓。
当下盖青和夏侯在何处,一时间也无法得知。
但自己能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人把他放在了这里,只是那人把他放在这里意欲何为?
昨夜他们是来杀人的!
可如今却是这么一个情况┅
赵念在巨石柱间转悠了片刻后,脸上的神色已然变得一片凝重,此间巨石柱的排列极为古怪。
竟然暗含先天八卦之理。
当下他想要走出这片巨石柱,根本无法做到,试验了数次,最终又转回了原地。
那将他放在此地的人,难不成只是将他困在此地?
就在赵念思索之间,一声少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赵念,你回来了!”
这少女身着一身麻衣,头发以木簪挽起一个发髻,亭亭玉立,腰肢芊芊,虽然衣服朴素,却是并未让她姿色消减几分。
反而因为朴素,让她多出了一种自然之美。
这个少女,赵念并不认识,可此时见少女一脸兴奋的与他打招呼,这让赵念有些愕然。
“你认识我?”
赵念虽然在大邑都城青年一代极为有名,但真正都城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因他大多数时日不是在学士府做功课,便是在赵府,就算出门也极为的低调。
眼前这少女又如何认识他?
“夫君,你才离开数日,难不成就忘了为妻?”少女被赵念的询问,弄得有些嗔怒,瞪着大眼满是不满。
“夫君?为妻?”
一时间赵念脑子有些混沌。
少女见赵念发愣,上前几步,直接挽住了赵念的手臂,随后拉着赵念便向巨石柱外走去。
极为的自然!
“你到底是何人?”赵念挣脱少女的臂弯,眼前少女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可对方却说是他的妻子,并且自己只是离开了数日。
莫非自己又失忆了?
那晚昏厥过去后,自己再次苏醒,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这少女真是他的妻子不成?
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何对于大邑都城中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
难不成自己的记忆被人选择性抹除了?
一时间,想着这些,赵念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丰恒,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只是数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你别吓我!”少女看着赵念的眼神开始发慌。
“我真的是你的夫君?我真的只是离开了数日?”
“是啊,不信你跟我来!”少女一把拉住赵念,脚下步子加快,片刻后他们走出了巨石柱所在的区域。
赵念虽然当下脑中一片混沌,此时见少女竟然如此轻松的带着他离开了巨石柱所在,心中却是吃惊不已。
那巨石柱以先天八卦之理分布,想要走出巨石柱的区域必须懂得先天八卦之理不说,还需懂得巨石柱之间的间隔距离,以及巨石柱方位之变化,否则便是知晓先天八卦之理,想要从中走出也是极难。
可少女,就这样如在密林间穿行,带着他走出了那片石柱。
眼前这少女很有问题!
离开巨石柱所在的区域后,在他们前方是一片葫芦型的山谷,谷中木楼依着崖壁和谷地而建。
粗看之下,有近百座木楼。
俨然是一处小镇,其中人来人往,大都身着麻衣。
赵念跟随少女走入谷中,便有人与少女赵念二人打招呼。
“丰恒,贾姑娘,你们回来了!”
对于身边人的打招呼,少女都一一给出回应,显然少女在这里人缘极为不错,而也就在这时,又有几名幼童跑向了二人。
“哥哥,这次你给我们又带回了什么礼物?我和二丫说了,这次哥哥带回礼物我会送给二丫的!”
“二丫?”赵念愕然。
一开始他以为是少女在欺骗他,可如今看来此地之人对于他和身边少女的熟悉,一时间他有些如坠迷雾的感觉。
若说少女骗他,可这周围的人不会也都在骗他吧?
少女见赵念满脸茫然,随即为赵念解释:“二丫是大叔的女儿,小哇一直偷偷的喜欢二丫,你前几日出去办事的时候,可是答应小哇要带礼物的。”
“看来你的脑疾又犯了!”少女叹了口气:“不过既然回来了,就一切没事了!”
让身边的孩童离开后,少女带着赵念向着前方的木楼深处走去。
“你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大叔说,不会再这样了,他已经为你治好了,可看来并没有啊!”
少女边走边嘟嘟囔囔,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听着少女所说,赵念连忙问道。
“对啊!”
“难道我真的在这里生活过?”赵念开始怀疑自己。
就在这时,赵念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汉子:“夏侯?”
那汉子身着麻衣,虽然并未背着怪刀,可赵念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只是就在这时少女却是再次叹了口气:“丰恒,夏大叔,可不叫夏侯!”
“他不叫夏侯?那他叫什么?”
“夏愚!”
“夏愚?”
世上真有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莫不是真认错了?
“丰恒,你回来了,这次不会又是空手而归吧?我就告诉你了,别再老是往外面跑了,跟着我学学杀猪,养活贾姑娘根本不在话下的。”汉子这时已然来到了赵念二人身前。
看着赵念,笑呵呵说道。
“杀猪?”
赵念的脑子越来越混沌。
就在下一刻,一个中年人缓步从前方走了过来,随后赵念的瞳孔一阵收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随后,他呆在了原地。
其父赵安!
在其身旁,还有盖青,就连他的妹妹赵曦也在旁边。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是在做梦?可为何这梦境如此真实?”若说要解释眼前这一切,唯有梦境方可说的通。
“什么做梦啊?”
少女捶了赵念一拳。
虽然不重,但赵念却感受到了真实的疼痛感,虽然很细微,这却足以打消他心中的猜想。
“这不是做梦!”
“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念儿,看来你又犯病了!”赵安已然来到了赵念身前,是以当下他已然看出了赵念的古怪。
“父亲!”
“好了,回来就好,以后莫要再出去了,我们这镇子,不论什么人一生只可出去三次,你这已经是第四了,你要再敢出去,你的小命真的不保了,就算有你盖大叔在,也无用!”
一处木楼,床榻上,赵念躺着,双眼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从噬命司与夏侯出门到妙手医馆找剑圣盖青,他根本未曾料到,会遇到眼前这样的情况。
当初在那城外李友他们所在的村子的时候,那村子已然够古怪了,可如今他眼前这一切,却是比之那处村子犹有过之。
“我不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赵念三人离开大邑都城的当晚,妙手医馆,一间暗室中,一身紫色长裙的云萝,一身道袍的中年道人,一个身着儒衫的老者进行着一场谈话。
道人来自道家人宗一脉,为当代人宗宗主冲虚子。
儒衫老者为儒家君子伏升,其手边桌上放着一把名剑太阿剑,本为儒家伏念所持,如今传给了伏升。
“赵安真的无事?”
云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儒衫老者。
“我伏升何曾骗过人?云姑娘,数日间赵安便与我碰过面,当时人宗宗主也是在场的!”
冲虚子点了点头。
“可这怎么可能?半个月前,赵安一家全都死于狱中,除了赵念无事,你确定那人是赵安?而不是有人易容或者是施展了某种幻术之法?”
“若真是幻术易容之法?冲虚子难不成还看不出来?”伏升摇了摇头:“云姑娘,如今黑夜已笼罩整个大邑都城,再为古怪的事,也算不上什么!”
“云施主,赵安此人不简单!我和伏升这次来找你,便是他想要与我们合作!你若愿意,我们便可以说一说接下来的事情!”冲虚子喝了口茶水。
“那赵安已然算定了我们不会坐以待毙,愿不愿意我也没得选!两位还是说说吧!”
伏升沉默了片刻后,还是主动说了起来:“张木慈并不算什么,对于我们的威胁,只有那个组织,如今他们想要对我们诸子百家动刀不说,还想要铲除掉你们。即是如此,我们便需要尽快入局,而这入局的首要之事,便是如何让东君神殿与那个组织进行一次交手!”
妙手医馆内云萝与两人密谈之时,司徒府张异素的书房,也有一人正在与张异素交谈。
那人身着黑色长袍,头戴幂笠,极为神秘。
“赵念已去了那里!他身上的秘密应该不久就会有结果!我们答应你的,便定会办到,只是接下来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否则,你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
那人说话声音没有半点儿感情。
冷漠,森然。
“小的定不会让上使大人失望,只是如今东君神殿一方高手极多不说,如今大邑都城内也有不少不容小觑的存在浑水摸鱼!”
“这个我们早有安排!”
头戴幂笠额人一挥手,随后有十人鱼贯而入,从书房窗口跳进了书房,随后一字在那人身后排开。
“高手?盖青那样的,我们不缺!接下来,你只需安心把那刘恳真正化作傀儡,把那东君引入大邑都城!”
“至于杀死东君,此事我们另有安排!”
“那上使大人,张启┅”见头戴幂笠之人打算离开,张异素想到了张启之事,连忙问道。
“他的重要不在你之下!我劝你别在他身上动心思!否则你会死的很快!”说完这句话,头戴幂笠之人不再在书房中停留,骤然一震身躯,随后他的身子化作一只只裹挟着黑气的蝙蝠,叽叽喳喳的冲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