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摇头说道:“老爷莫不是在敷衍我吧,曦儿摔成这样,大小姐一小姑娘,懂得什么,她有什么办法救曦儿。更何况,咱们跟周氏和大小姐一向不睦,这个时候求上门,不是自取其辱吧?我敢保证,周氏是绝对不会让大小姐来救曦儿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安在轩现在已是束手无策,只得苦口婆心试图说服二姨太:“你还不知道吧,灵儿现在嘉南早就名声在外,外面的人把她奉若神明,偏咱们自已人不信她。她可是周家医馆的坐诊大夫,没有两把刷子能行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的病两个老大夫来都没办法,不也是灵儿治好的么?你要不是去,曦儿就真的没命了。”
二姨太叹了口气:“老爷既然如此信任大小姐,那就派人去请吧。”
安在轩看着她:“你也知道周氏母女跟你一向不睦,派个下人去请这事不太妥当,这事恐怕得你亲自出马才行。好好地向人服个软,诚心诚意地请灵儿来替她妹妹瞧病。曦儿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了。”
想到自已以前跟四姨太一起没少欺负周淑慎母女,二姨太实在不愿意去玉清院服这个软。
“老爷,咱们还是请外面的大夫来治吧,求人的话我哪里说得出口啊。”
安在轩发火了,“你要说不出口就等着给曦儿收尸吧。”
锁儿在旁忍不住说道:“姨太太有所不知,我已经跑了好几个大夫,人家都不肯来,老爷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二姨太不禁泫然泣下:“老爷,这是为什么,咱们安家居然沦落到花钱也请不来大夫了么,就因为大小姐是大夫吗?”
安在轩烦道:“就算是吧,你还在磨蹭,还不快去玉清院,你想看着曦儿没命?”
二姨太恨恨地说道:“这周氏母女害人不浅,已经离了安府,却还让我们不得安宁。这笔账,我早晚要找周氏母女算回来。”
安在轩火了:“要算账也得把曦儿救过来再算吧,你再这么啰嗦下去,你就没女儿了。”
二姨太无奈,只得扶着丫鬟,跟锁儿一起打着灯笼来到玉清院。
多多听到动静,早冲到门口狂吠起来,不一会儿,竹菊打着灯笼过来打开门:“谁呀?”
二姨太在灯光下看到竹菊竟披着一件优地优良的大红羊毛外套,这件羊毛外套她早看上了,只是嫌价格贵,一直没舍得买,不想竹菊竟穿上了。
她顾不得伤感,连忙说道:“竹菊姑娘,二小姐从马车上摔下来了,伤得不轻,麻烦你去告诉大小姐一声,求她看在跟曦儿姐妹一场的份上,救她一条命吧。”
竹菊亲眼看见二姨太跟四姨太一起对太太百般侮辱,自然对她没好脸色,只冷冷地说道:“二姨太,二小姐可从没把大小姐当成过是她姐姐,我们大小姐也还没蠢到会真以为自已是二小姐的姐姐。大小姐累了一天,早歇下了,你还是去请别的大夫吧。”
二姨太想不到竹菊一丫鬟敢驳她的话,想要发火,却又强忍住了:“竹菊姑娘有所不知,我也不想让大小姐辛苦,只是老爷派人找遍了全城的大夫,人家都说咱们家自已有大夫,不肯出诊。大小姐要是不肯出手相救,曦儿的这条命就葬送在她手上了。”
竹菊一听火了:“二姨太,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二小姐受伤,没人愿意治,还赖到我们家大小姐身上了。我告诉你,大小姐还就不去了,你怎么着吧。”
二姨在早知道竹菊这丫头牙尖嘴利,知道再跟她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半句好,她救女儿心切,径直就往里面闯:“太太,大小姐,救人啦!”
安灵儿和周淑慎听到动静,也都开门披着衣服出来。
周淑慎见是二姨太,不禁微微一笑:“是二姨太呀,黑灯瞎火的,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二姨太倏地在周淑慎面前跪下了:“太太,我知道以前有不少得罪你的地方,求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今天曦儿从马车里摔出来了,伤得不轻,求太太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情份上,让大小姐去替曦儿看看吧。”
安灵儿警觉地问道:“曦妹妹是怎么从马车上摔出来的?”
二姨太一向能言善辨,只略一思索就答道:“这两天老爷突发奇想,竟想让曦儿跟他学做生意,今天才第二天,晚上车夫去接曦儿回家,不想半路上马受了惊,就把曦儿从马车里摔出来……”
说到后来,二姨太动了真情,竟呜咽着哭了起来。
“大小姐,现在满城上下的大夫都说我们安家有自已的大夫,不肯来安府出诊,我是实在不得已才来找大小姐的。求大小姐看到昔日跟曦儿的情份上,救救她吧。”
安灵儿沉声说道:“二姨娘不必着急,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只一会儿功夫,安灵儿已经换了衣服,拎着一个药箱出来,边走边说:“母亲,你们不用等我,先休息吧。”
安灵儿来到安曦的床前,一番检查下来,她心里不由得一沉。见安在轩见她面色沉重,连忙问道:“曦儿伤得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曦妹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些轻微脑振荡,现在并没有出现呕吐,而且意识清醒,应该不会有严重的颅脑损伤。只是左肋骨断了三根,肝脾明肿大,这伤不可小觑,得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安灵儿说着话,熟练地打开药箱,拿出针剂,准备给安曦输液。
二姨太担心地看着安灵儿:“大小姐,曦儿脸上的伤会不会结留下疤痕啊?”
安曦内脏器官损伤严重,二姨太关心的却是脸上会不会留疤,安灵儿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回答了她:“曦妹妹不是疤痕体质,结痂后应该不会留下明显疤痕,用化妆品应该能遮掩住。她所受的皮外伤都是小事,肋骨断了,幸好没有错位,伤到其他脏器。”
“肋骨断了,妈呀,这才太可怕,你有没有替她接上啊?”
“肋骨可以慢慢自行愈合,你不用担心。”
锁儿却惦着着车夫的伤,忙陪着道:“大小姐,车夫也伤得不轻呢,你能不能替他也看看。”
安灵儿点头道:“他要是能行走的话,就让他过来吧。”
锁儿答应一声,赶紧找车夫沐远青去了。
安在轩在旁着安灵儿动作如此娴熟,不禁目瞪口呆:“灵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套医术,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安灵儿不置可否:“父亲恐怕是没兴趣知道我的事吧。”
她递给二姨太一包药:“二姨娘,这是曦妹妹服用的药,等她醒来,用温开水让她服下吧。今天是第一天,我可以替她输液,明天你派人到督军府找玉珠姑娘,就说我说的,请她每天来府上替曦妹妹输液。”
二姨太感激地接过药,却又说道:“你从玉清院来紫蝶院也不远,你是曦儿亲姐姐,何不每天过来替曦儿输液,还要去求助督军府的人呢?”
“对不起,二姨娘,我事情太多,实在忙不过来,玉珠姑娘是我医馆的护士,就是专门替人输液的。现在医馆关了门,她就回督军府了,你去找她,不会有错的。”
二姨太却不愿意督军府的人看到安曦这个样子,只得用求助的眼光看着安在轩。
安在轩自然明白二姨太的意思,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已的尴尬:“灵儿,你妹妹的伤是大事,岂能假他人之手,你来替她治伤,我是不会让你白辛苦的,你就安心把你妹妹的伤治好再说其他吧。”
“这里没有妹妹,只有病人,我是大夫,自然会以病人为重。看病是我的事,打针输液这些都是护士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大夫来做护士的事情。再说了,我也是实在抽不出时间。”
安在轩不禁疑惑:“你的医馆现在不是没开吗,还会有什么事?”
安灵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的医院马上就要动工建造,现在设计和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就等施工队进场施工了。”
安在轩大惊:“你要建医院,建在哪里?”
“就在周家医馆,我已经把周围的店铺和民房全买下了,医院的占地面积暂时只有二十亩。”
“是秦家替你投资修建的?”
“不是,是我自已独资修建的。”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建一个医院,怎么也得几万块大洋吧。”
“预算十万,估计可能会超一点预算,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安在轩番然醒悟:“那个医馆你本来就要拆,对不对?你为什么还要嗦使你外公来安府闹事?”
安灵儿看了一眼安曦,哑然一笑:“父亲不是很有钱吗,你纵容你的两个女儿来砸我的医馆,当然是做好了赔钱准备,我又岂能让你失望。”
“你在算计我?”
“从头到尾,父亲又何偿没在算计我和母亲?母亲跟你结婚十几年,除了一身的病,你什么也没给她。”
二姨太在旁早听得呆了:“我早就感到奇怪,太太怎么会有如此底气,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婚,原来是大小姐要开大医院了。太太还真是好福气,现在就能享女儿的清福了。”
安灵儿嘴角含笑:“二姨娘说笑了,母亲一不受宠的太太,在二姨娘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哪里能有四姨娘年轻貌美,又能得父亲欢心呢。二姨娘一生阅人无数,自然不会站错了队。
说话间,车夫已跟在锁儿身后来了。车夫已将头上和脸上的血洗净,又换了衣服,他本不愿来,是锁儿硬拖着他来的。
安灵儿替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额头上磕破点皮,其他地方有一些擦伤后,并无大妨,因此,将他头上的伤包扎了一下,又给了他一些消火药,就让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