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车夫到底是何来历,他做的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还有,安在轩在这起事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这车夫名叫沐远青,据说是四姨太的表哥,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在哪里,也没有结婚成家,如此简单的社会关系着实让人起疑”
“你一直没有放弃对这个人的调查,为什么?”
“从煦湘院大火开始,我就已经感觉到灵儿身边有一种可怕的危险,虽然我不知道这危险来自哪里,但我知道,不彻底拨掉这个毒瘤,灵儿随时随地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死亡的威胁?”这个血淋淋的词经秦川的口说出来,陈鹤轩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可是现在,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跟安灵儿解除婚约的事情已经天下兼知,你还会继续做这件事吗?”
“那是当然,现在解除的只是安秦两家的婚约。灵儿是值得我用生命去保护的人,我不会轻言放弃。我相信灵儿对我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一纸婚约而有所减弱,因此,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我都不会离开她,我会做她一生的守护神。陈大人,这是我心里对她的承诺。”
见秦川如些坚决,陈鹤轩在心里暗叹一声,向秦川伸出右手:“少帅,我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安灵儿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跟陈鹤轩一样看到报纸对安灵儿感兴趣的人不在少数。仿佛一夜之间,玉清院突然就热闹了起来,以前的七大姑八大姨,凡是跟周淑慎扯上一点关系的人都走上门来,拐弯抹角地要给安灵儿说亲,让周淑慎不堪其扰。
安灵儿在屋子里准备医院的资料,不断被人叫出来评头论足,完全没办法做事,后来,她索性放弃了,一个人走出大门,随意地在街上逛了起来。
经过安府大门的时候,吴文渊不知从哪个地方突然钻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她:“灵儿妹妹,我终于等到你了。”
安灵儿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晚上被人打劫的情形,冷冷地一笑:“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啊?”
几个月不见,吴文渊似乎成熟了许多:“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跟秦川的消息,我想知道是为什么,是秦家提出的退婚吗?”
“这跟你有关系吗?”
“灵儿妹妹,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伤过你的心,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错过了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感情。我现在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想跟你说一会儿话,可以吗?”
“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吴文渊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道:“我听人说,你父母离婚了,你现在是跟母亲一起生活,对吗?”
“没错,有问题吗?”
“我是想说,你们母女现在再住在安家,似乎有些不太方便,我想请父亲把你们母女安置在我们吴府住下,你看可以吗?”
安灵儿站住了,凝神看着吴文渊:“你在说这话之前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下,安吴两家是生意上的对手,而且我跟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要住到你们吴家去?”
“如果,如果你将来能够嫁给我,那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我愿意奉养你母亲一辈子。”
“谢谢你的慷慨,不过,我们母女暂时还不需要借住到你们家去。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灵儿,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吗,你现在已经跟秦公子退了婚,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障碍,可以明正言顺地在一起来了,你什么还要躲着我呢?”
“我跟秦公子退不退婚都跟你没关系,你有来纠缠我的时间,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情,好好规划一下自已的人生,想想你这辈子怎么过吧。”
吴文渊顺势接过话题:“不如,你替我规划一下吧,你说什么,我一定言听计从。”
“那行,现在听口令,向后转,起步走,不许回头,一直走,走到我看不见你为止。”
“开什么玩笑,灵儿妹妹,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
“是你在跟我开玩笑,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跟你浪费我的时间。”
吴文渊看上去十分沮丧:“你就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安灵儿忽然想证实一下那天晚上的两个劫匪是不是跟吴文渊有关,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两个朋友的眼睛后来没事吧。”
吴文渊顺口就答道:“没事,第二天就没事了。”他突然想起这话是个陷井,立即改口:“我说的是捅了马蜂窝的两个朋友,他们俩的眼睛被马蜂蛰了以后,肿得什么也看不见……”
安灵儿冷笑一声:“别装了,我早就知道是你叫来人在我下班的必经之路上打劫我的,对你这种人,跟你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吴文渊急了起来:“灵儿,你误会了,我真不知道有人打劫过你。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伙同外人来打劫你呢。”
安灵儿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你要是想感受一下那两个人尝过的滋味,那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吴文渊想到王伟来和铁蛋的狼狈样,早吓得魂飞魄散:“我走,我马上就走。”话刚出口,早抱头鼠蹿。
让吴文渊这么一闹,安灵儿再也没有了逛街的兴趣,索性去工地上看看。
周家医馆的牌匾早被周兴取下来放回周宅,四周的民房和店铺早已腾空,安灵儿想像着昔日将在这里拨地而起一座医院,不由得感慨万分。
前世,她做梦都希望能有一家自已的医院,做梦都没想到,自已会来民国开医院。
梁平无声地走到她身后:“你总算是走出来啦,我已经看到报纸了,心里很替你难过。”
安灵儿答非所问:“梁大哥,有时候,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也就是说,你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的全部。”
梁平点头表示同意:“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是你哥,需要我的时候,别忘了叫我一声。”
安灵儿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我会的,这段时间你跟周兴为了医院的事情已经很辛苦了,接下来,会更忙的。”
梁平摇了摇头:“妹子,我的生命都是你给的,在认识你以前,我只是个乡下不喑世事的穷小子。是你给了我一个施展拳脚的大舞台,我会为此而感激你一辈子的。”
周兴也走了过来:“大小姐来啦,现在咱们医馆停业,不只是我们医馆的损失,我们以前的老主顾也遇到了麻烦。听说现在中医联合会的人开了会,一起约定对我们以前的老主顾百般刁难,趁机敲竹杠,我们修建医院的这段时间,我们的老主顾要是有了病就麻烦了。”
安灵儿略一思索,叫说道:“这个不难,有人来问,你就让他来玉清院找我,我一样替他们看病。”
梁平把手一拍:“咱们索性去周大夫那里把医馆的牌匾拿到玉清院挂上,这段时间就在玉清院营业,岂不是两全其美。”
安灵儿笑道:“行,这事说干就干,咱们马上去取牌匾。”
“等等!”周兴笑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我手头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收支明细梁平记得一清二楚。大小姐,你看……”
“行!”安灵儿爽朗地说道:“我马上去钱庄取钱,你们跟我一块去吧。”
三个人一起来到安家钱庄,安灵儿把银票递给柜上的伙计:“把这张银票给我兑现一下。”
伙计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大小姐,这张银票原来在你手里,对不起,这事我得请示一下大掌柜。”
安灵儿前世在银行取钱,知道提取大额现金必须要到银行提前预约,却不知道民国钱庄到底是什么规矩,既然伙计说要请示掌柜,那就等着吧。
过了一会儿,大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大小姐,我们到里面谈吧。”
兴许这是钱庄VIP贵宾待遇吧,安灵儿挺受用,乐滋滋地跟着掌柜进了钱庄面间。
大掌柜又是吩咐上茶,又是吩咐送点心,忙个不亦乐乎,就是不提钱的事情,安灵儿不禁急了:“大掌柜,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我着急用钱,别来那些虚的。”
大掌柜为难地说道:“大小姐知道,钱庄经过上次挤兑以后,一直没恢复元气,现在柜上资金有点紧张,你是安家的人,就不必为难我了吧。”
安灵儿一听,冷汗都出来了:“你说什么,不想给我兑钱,那不行,我项目马上要开工,到处都等着用钱,你赶紧想办法筹钱,我等着。”
大掌柜仍坐着不动:“大小姐,你不用这么为难我吧,你这些钱,说白了也是安家的,又何必硬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呢?”
安灵儿气极,冷冷地说道:“是你在为难我,这张银票是即兑即付对吧,你有什么权力不兑给我。谁告诉你我这钱是安家的,我告诉你,我还有一张五万块大洋即兑即付银票,把我逼急了,我让你们马上一起付。”
“什么,那张五万的银票也是大小姐你的,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啦?”
“这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吗,赶紧的,马上把钱给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大掌柜只得对安灵儿说道:“大小姐,这样吧,你回家给东家说一声,他要同意了,我绝无二话。”
安灵儿火了:“什么叫我去找东家,告诉你,我现在不是什么大小姐,而是储户,来取钱的。如果你不想重蹈被挤兑的覆辄,尽可以这样拖着。”
大掌柜惊道:“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白,告诉公众真相,安家钱庄现在已经付不出钱了,马上就要破产倒闭了。”
“大小姐,千万别这样,你何苦要跟自已家钱庄过不去呢?”
“是我跟安家钱庄过不去吗,分明是你们跟我过不去,我拿着银票来取钱,你们不取是什么意思,你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