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后,安灵儿吩咐玉珠:“你出去告诉院子里的几个人,让他们吃了早饭都回公馆去,顺便给你们家少爷带个话,说我找他有事,请他到玉清院来。”
玉珠连忙出去,把安灵儿的话告诉众人,这才进屋陪安灵儿一起梳洗吃饭。
吃过早饭,安灵儿坐在椅子上发愣。穿越过来后,一直忙忙碌碌,竟无片刻的闲暇。这个时候忙里偷闲,她才开始怀念起二十一世纪便利的交通和通讯起来。要是有手机,即便是最便宜的老人机,她也可以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给秦川,通知他一声就完了,哪里用得着专门腾出时间来等,还得找人带信传话这么麻烦。
她还有一个担心,要是秦川这个公子哥还在睡懒觉没起床,估计那几个佣人也没胆量去叫醒他来玉清院吧。这样的话,她耽搁的时候可就海了去了。
安灵儿自然不知道,秦川过惯了军营生活,即便是头天晚上睡觉再晚,也是到点就起,早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吃过早饭,他正在考虑是到玉清院还是医馆去找安灵儿合适,下人来报:“少爷,派去安府玉清院的人回来了,说是有事禀报。”
秦川心里一紧,是不是安灵儿又出什么事了,连忙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几个人鱼贯进来,秦川见少了玉珠,不禁微微一笑,调侃起这几个倒霉鬼起来:“怎么,被撵回来啦?”
几个人见了秦川,心里发怵,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一个个跟死了老子娘似地哭丧着脸。见没人吱声,一个小伙子乍着胆子说道:“少奶奶吩咐,让我们所有人都回公馆。少奶奶还说,让你去一趟玉清院。”
这小子聪明,见秦川脸上带笑,又自已添了一句:“少奶奶说了,你要罚我们,也等去玉清院回来再罚。”
秦川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没说是什么事?”
“没有,是玉珠姑娘出来传的话。不过,我隐约听说昨天晚上少奶奶和玉珠姑娘回家的时候被人打劫了,两人好像吓得不轻。”
“被打劫了?”秦川怒气上涌,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打劫他的女人。
他不再理会这几个人,径直就往外奔去。
战英在院子里看见,忙追了过来:“这么早就要出去?”
秦川边走边说:“灵儿出事了,她跟玉珠昨天晚上被人打劫,派人带话过来,我去看看。”
战英吃了一惊:“怎么会出这种事,这嘉南城看来不太平啊。安小姐接二连三地出事,这也太蹊窍了。”
两人还没到玉清院,就见多多摇着尾巴冲过来,两只前腿站起来就往秦川身上扑。
秦川抱着多多的脑袋,乐得合不拢嘴:“好多多,这才两天没见,就想我了吧。今天来得急,没给你带好吃的,改天补上好吗?”
多多在喉咙里发出呜呀呀奇怪的声音,像是在说:“你说话可要算数啊,否则,下次不许你进门。”
秦川把多多头上的毛揉得乱糟糟的:“好啦,现在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吧。”
多多这才不情愿地从秦川身上下来,朝院子里走去。走两步,还抬头看一下秦川跟上来没有。
两人进了院子,竹菊和玉珠正在院子里扫地,见两人进来,竹菊笑道:“多多跑出去,我就知道,肯定是秦公子来了。”
秦川点头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又问玉珠:“听说你跟少奶奶昨天晚上被人打劫了,是真的。”
玉珠拼命地点头:“对,一点没错,那两个劫匪从暗处冲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吓死人了。”
秦川脸色铁青:“那你们又是怎么脱险的?”
说到这一段,玉珠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你还不知道吧,少奶奶可厉害了,她有一瓶叫什么防狼喷雾,里面是辣椒水,对准两个歹徒一喷,两人就倒了下去。……这样,我们就跑回来了。”
秦川想到第一次见到安灵儿的情景,对玉珠所说深信不疑:“原来你跟少奶奶是患难之交,怪不得所有人都撵了,就把你留下了。”
玉珠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跟着少奶奶学做护士,少奶奶说了,每个月要给我工钱呢。”
秦川急着要见安灵儿,不想再跟玉珠啰嗦,只草草说道:“那你就跟着少奶奶好好学吧。”
安灵儿和周淑慎听到秦川说话的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秦川忙上前向周淑慎行了一礼:“秦川见过岳母。”
周淑慎笑道:“你跟灵儿去屋里说话吧,我在院子里,让竹菊和玉珠陪着我说说话。”
两人这样单独相处,安灵儿突然感到有点不安,忙说道:“我先替你沏杯茶吧。”
秦川含笑看着安灵儿手忙脚乱地泡茶,笑着开起了玩笑:“听说灵大夫有请,我跟战英可是马不停蹄地就飞奔过来了。灵大夫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安灵儿定了定心神,把泡好的茶递给秦川,莞尔一笑:“秦公子昨天派人来替我打理玉清院。现在院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我就发他们回去了。听你在家里也实行军事化管理,这些人担心回去挨鞭子,所以,我在这里替他们求个情,你就放过他们吧。”
秦川站到窗口,看着窗外满目凋零,顿生伤感:“你这又是何苦?”
“玉清院狭小,我跟母亲过惯了清静日子,真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还有,我们之间,也该作个了断了。”
秦川一惊:“什么意思?”
“我们两人的婚约,并非出自我们自愿,而是一种交换。父亲当初在安家四个女儿中选择我跟你订婚,我无法解释,只能称为阴差阳错吧。我虽是安府嫡女,可在安府的处境和地位你也看到了。因此,对你而言,并非良配。我的错误在于,没有在你第一次来安府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我并不喜欢你。好在现在还没有筹成大错,因此,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秦川的满腔热情被迎头泼了一盆冰水,顿时有点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已今天兴高彩烈地来到玉清院,得到的却是安灵儿要与他分手的消息。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真相。煦湘院纵火案的嫌疑人吴文博被人杀死后投入江中,嫌疑最大的马车突然被清洗得一干二净,而车夫离奇报病告假。这场大火的起因,你心里恐怕是早已经有数了吧。”
安灵儿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吴文博被人杀了,他是嫌疑人?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的人查到,在案发当天,四小姐安澜带着吴四少爷,也就是吴文博,在安府领了一桶桐油。而煦湘院在起火前,徐虎亲自闻到了桐油味。因此,找到吴文博就成为破解此案的关键。可更为巧合的是,他在这个关键时刻又离奇地被人杀死。你离开嘉南跟我一起到前线,知道的人有限,因此可以断定,这次纵火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想要烧死你。那么,究竟是谁跟你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置你于死地。”
安灵儿脸色煞白:“你在调查这件事情,为什么?”
“有人要谋害我的未婚妻子,你却在问我为什么。”
“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因为我知道,这个案子的始作俑者是谁。”
秦川抓住安灵儿,把她的肩膀捏得生疼:“那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既然知道一切,又为什么不报给官府?”
安灵儿惨然一笑:“没用,我已经让父亲报告了官府,但是,没有证据,光凭推理是没有人相信的。”
“但你可以告诉我啊,难道你不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吗?”
安灵儿冷冷地说道:“我自然相信。但你别忘了,秦家跟安家的联姻是一种交换,你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真相比你想像的更残酷,我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无谓的争斗上。所以,维持一种表面的美好吧,不要试图去揭开真相。”
见秦川嘴唇动了一下,试图想说什么,安灵儿立刻接着说道:“不要说我对你有恩,当初我救你的时候,我已经收了你的诊费,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这次你的军队出现瘟疫,我也是有偿服务,我们只是生意上的关系。买卖做完,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因此,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
秦川感觉自已受到了侮辱:“你以为我只是在报恩,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因为爱你才心甘情愿地为你做这一切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你现在身处险境,你为什么还要一竟孤行地要与我分手?”
“可我不爱你。”安灵儿一狠心,继续说道:“我是个受过教育的女性,受新文化影响,曾发誓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作终身伴侣。很抱歉,你不符合我的要求。”
秦川怒气冲冲地说道:“安灵儿,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这颗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你现在可以不爱我,但终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的心的。”
见秦川脸色煞白,步履踉跄着离开,安灵儿心里一阵刺痛。但她迅速就意识到了自已这种情绪的危险性,快刀斩乱麻才是处理感情纠葛的最好手段,藕断丝连,最终将是害人又害已。秦川这样的公子哥,应该是生活太顺遂了,从来没有遭受过女孩子的拒绝。陡然遭此打击,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时间会治愈一切。假以时日,他一旦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他们之间的过往就会成为历史,这一篇就翻过了。
她现在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安全问题。